军司马闻言,大是满意,哈哈一笑:
“吾记得,少部帅离开部族时,未至弱冠吧?在外游历多年,却不知师从何方高人?”
刘诰升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说出来怕大人笑话,吾师乃是幽州豪侠,上韩下龙,算不得什么高人,不过也曾出入幽州王刺史的府上,在幽州略有名气。”
军司马一听,顿时肃然:
“原来尊师竟是与王刺史相识耶?”
刘诰升爱谦逊道:
“不敢,承王刺史不弃,尝为刺史府上的门客。”
游侠儿最多的地方,天下莫过于幽并凉三州,而关中次之。
只是他们自恃勇武,重义气而轻性命,常常以武乱法。
或者被豪右收为门客,替主家干些不干不净的事,故多不为世人所喜。
直至世间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兰陵笑笑生,一笔写尽侠义之事;一个是冯郎君,一文唱出真正之侠。
这才算是重新定义了游侠儿。
只是这些影响,多是在汉地,魏地仍是保留了以前对游侠儿的看法。
刘诰升爱本是胡人,拜游侠儿为师,倒也不出军司马的意料。
毕竟但凡正经人家,谁愿意收一个胡儿为徒?
不过军司马再怎么看不起游侠儿,但听得刘诰升爱的师长是王刺史的门客,却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如此看来,此人武艺应当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能入了王刺史的眼。
毕竟天下才多少个刺史?
这般想着,军司马对刘诰升爱的看法,又稍稍拔高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但见河谷上空,突然“叭”地一声响,但见一朵绚丽的烟花,突然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此时日头已半落山头,余晖下的烟花,与半掩半遮的火红日头,交相辉映,显得极为美丽。
军司马哪见过这等事物,当下又是惊讶又是有些赞叹:
“这等时候怎么会有星坠?”
刘诰升爱咧嘴一笑,解释道:
“这等星坠,吾亦能做得出来。”
“什么?”
军司马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愕愣地看向刘诰升爱。
但见刘诰升爱把长槊插进地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管竹子也似的东西,点燃之后,放向天空。
又一朵极美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刘诰升爱放完烟花,拔起长槊,对着军司马露齿一笑。
这时,只听得刘猛也不知怎么的,身子颤抖起来,有些惊恐地叫一声:“阿弟!”
刘诰升爱没有看他,嘴里只是大喝:“阿兄,还等什么!”
但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举槊闪电般地往军司马面门捅去!
变故陡生!
军司马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胡儿竟敢对他动手。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倒,却是慢了半拍,整个鼻子都被削飞。
他看到军司马倒地,双手一翻,再举槊插去。
只是刘诰升爱的马槊太长,正适合在马上使用,站在地上,却是有些不便。
军司马早就趁势一滚,再次避开。
他又惊又怒:“你要造反!”
“光武皇帝后裔,大汉归义侯刘浑在此,杀贼复汉,何来造反一说!”
刘浑声如雷震,再次举槊欲刺。
军司马周围的亲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冲过来,欲救下上官。
刘猛听得自家阿弟所言,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当下咬牙拔刀:“杀贼复汉!”
军司马被亲卫护到后方,捂着脸,狠厉大喝:“朝廷大军一至,汝当灭族!”
刘猛目露凶光,“吾父为曹操拒退董贼余孽,护送天子,事后非但被曹操弃之如敝履,就连部族,亦被分裂。”
“这些年来,毕轨欺我族人,掳我妻女,掠我牛羊,视我族如猪狗,吾乃汉室之后,岂容贼人任意欺凌!”
刘浑大喝:
“阿兄跟贼人废什么话?杀了他们,迎接王师,族人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杀了他们,杀了他……呃!”
军司马连连叫道。
他的话音未落,一支破甲重弩不知从何处射来,直透他的衣甲。
“杀!”
周围突然响起了喊杀声,帅帐周围一片混乱。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军司马平日里在匈奴各部可以为所欲为。
被困于太原和西河两郡的南匈奴,北有休屠部和鲜卑胡,南有魏国大军。
除非想要被灭族,否则就算是军司马孤身一人,匈奴部帅亦要对其言听计从。
军司马在匈奴部落里作威作福惯了,只道这些南匈奴,已经被自己驯服。
却是浑然没有想过,两汉养了南匈奴数百年,岂是他们区区二十来年的时间所能相比的?
更别说这些年来,毕轨欺凌胡人过度,就连看门狗步度根被逼得叛逃。
也就是南匈奴无处可去,只能忍气吞声。
再加上匈奴右部的部帅刘去卑,本是匈奴右贤王和谷蠡王,一直是自认光武皇帝之后。
而刘诰升爱带着冯郎君的承诺,悄悄地提前返回族里,给自家阿兄描绘了一番美好景象。
自认汉室之后,魏人的欺凌,反贼复汉,冯郎君就会带来美好生活………
当刘猛看到河谷里的大汉旗帜后,他终于反了!
这一次毕轨匆匆召集了南匈奴北上,各部本来就有些混乱,这就给了刘浑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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