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族长大人,祝你们好运。"贝迪痛心地说,"到头来只是角色互换而已。你们抢掠了人类的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饿死了别人。你们终于活下来了,恭喜你们。"
图坦皱了一下眉,他的充满皱纹的大象脸,在皱眉的过程中叠出更多的皱纹。
"结果也就是弱肉强食而已。强者就有资格抢夺弱者的一切。"贝迪维尔不顾礼貌,把心中的憋屈尽数吐出,"如果你们真要这样做的话,可不可先把自己那个[和平主义者]的帽子给摘掉?
别装了,不就是一群秃鹫嘛。那么理所当然地抢掠别人的财产食物,还自称什么和平主义者,有够伪善的。"
"我们---"图坦眉头皱得更深,
"------哦,你们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没错!"贝迪维尔愤怒地抢白道,"那就做吧。为了自己那低劣的小命,抢夺别人的性命好了。
弱者们的肉最好吃了,他们不会反抗,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他们榨干,把他们身上的肥肉一片一片地剜下来!
为了生存!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图坦不答话。贝迪维尔的话甚是刺耳,让他极度的愤怒,但他又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狼人少年拿起桌子上的餐刀,自己割开手臂,对着一只空杯子:"我是人类养大的。这血是人类给我的血,这肉是人类养出来的肉。"
血从他手臂的伤口流进杯子里。贝迪维尔割得很深,血流量十分大,很快就流了一整杯子都是血。
"来吧!喝一点吧!你既然能够理所当然地抢夺人类的食物来吃,也应该不会害怕这点儿血吧?"他把杯子递到图坦面前。
"住手,小鬼------"图坦一手抓过杯子,把杯子丢出,打翻在地上。
"还不够的话,这里还有------"狼人少年十分激动,他拿起刀正要剜自己手臂上的肉------
"住手!"象人伸手一下抓住狼人少年的左臂,阻止了他的自残。
"你疯了吗?!"图坦大叫着,他的力量很大,几乎要把狼人少年左手的义肢捏碎。
在他面前的狼人少年,却早已经泪流满面。他直楞楞地看着象人族长,眼里满是不甘和悲恸:
"我只是......想让我们这些兽人们......
------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那是,一个无比真诚的愿望。那一句话述说着贝迪维尔对兽人同胞们的爱。
那是,无比笨拙,却又毫无造作的话语。
那是真实。
正因为是真实,所以,有着无比震撼的力量。
图坦看着面前这命矮小,瘦弱,笨拙而愚昧的狼人少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哭着,在向这名久经沙场的老战士述说着,哀求着。
他说的,其实是一个任何人都知道的简单道理。
这么简单的道理,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一些大人们总是不懂呢?
------人为了生存,就连尊严都可以抛弃吗?
------为了活得更好,就可以放弃自己道德的底线吗?!
你到底放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你得到的一切,值得你放弃一切来换取吗?
二人都沉默了。他们对视着,静静地对视了一个世纪。血从狼人少年的手臂不停涌出,早已染红了他半边衣袖。
一代象人族的族长,被区区一个狼人少年的气魄压了过去。贝迪维尔的愿望十分单纯明了,因此他眼中的光芒也澄澈如水,有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诉求。他甚至不用把话说出口,图坦也能够明确了解。
为了生存,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吗?
侵略人类,真的就是你能够给出的唯一答案吗?
哗啦啦啦啦啦啦!!!
屋外响起猛烈的雨声。
长达十年的旱季,在这一场豪雨之中,终于宣告结束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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