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叫薄子瑜一时之间不好做答。
可这老仵作这么大把岁数也不是白活的。
“好。”
他摆起了手,已经了然。
“你不必说,老朽也不必再问。”
说罢。
把几人招呼进屋。
“那些尸骸我拼好了……唉。”
说着,却莫名叹了口气,把遮掩尸体的白布一掀。
“你们自己看吧。”
屋子中间铺着几张草席,草席上并排放着八具初步拼好的骨骇。
薄子瑜猛一看,并未发现什么,只是辨认出这八具骸骨都是女子,暗恨顾老三心肠恶毒。
可再仔细一看,却是瞪大了眼睛。
这些骨骇,无论身高、体量,还是颅骨大小、腕骨粗细居然都是一模一样!
正如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可能有两副一样的骨架,除非……
薄子瑜呼吸急(和谐)促。
想起了顾老三那番语焉不详的话。
身边,李长安已扶剑转身回赶。
“那顾田氏有问题!”
……
“跑了?!”
薄子瑜双目喷(和谐)火,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负责看押顾田氏和张家兄弟的衙役给吃咯。
“不、不、不。”
那衙役忙不迭辩解。
“是咱们署衙太狭小,张大郎把顾田氏请回家中,代为羁押。”
薄子瑜一脸的难以置信。
也不知是因这衙役太蠢,居然会相信这种鬼话;还是这衙役胆儿太肥,居然敢用这种鬼话糊弄他。
代为羁押?
分明是证人带着嫌疑人一起跑咯!
“薄班头。”
旁边另一名看守叫起了冤。
“非是咱们不晓事,而是这城中上下有几个人敢招惹他花阎罗。他张通要走,要带什么人走,小的们谁敢拦,又如何拦得住?”
这看守又笑嘻嘻说道。
“再说了,案犯顾老三都已经归案,那顾田氏一介女流又能如何?”
“女流?她极可能是妖……”
话到这儿,薄子瑜急急打住,手指点着这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
“回头再收拾你们。”
他晓得再怎么责骂这两人,都是无济于事,只好无奈骂了一句,又厉声嘱咐道:
“把那顾老三给我看严实咯,再有差池,削了你们的职!”
罢了。
召集人马。
往张家方向紧追而去。
…………
这次又是什么妖怪?
混在捕快队伍里,在潇水街道上横冲直撞,赶赴张家的路途中。
李长安反复思索着。
那八具一模一样的尸骸毫无疑问“理应”属于同一个“人”,要做到这一点,是再生?是分身?或者,干脆是故意制造出的骸骨?
拥有类似神通的妖怪又有哪些呢?
蚯蚓?壁虎?或者土豆一类的?
“太岁为妖。”
太岁?!
值岁神?不,应是指肉灵芝。
道士脑中一个激灵,顿时通透。
的确。
若是太岁妖,那就说得通了。
草木成精的妖怪多爱幻化成美貌女子,幻惑男子吸取精气,这方面颇为符合那顾田氏的浪荡作风。
再者,肉灵芝或说视肉、聚肉,本身就割之不尽、食之不竭,厉变为妖后,想必“再生”之能不过等闲……
等等。
李长安面无表情转过头去。
旁边一个身形瘦小的衙役,嘴唇开阖,无声说道:
“是我。”
虞眉!
一瞬间,李长安难得有点心浮气躁。
这厮平时不见人,一有妖怪就现身。
李长安真怀疑对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监视自己,还是另有一套侦测妖魔的法子,原本所言的夜雾辨妖全是扯淡!
不论如何,道士对这个作风神秘的“盟友”,耐心已所剩无几。
可虞眉总是能挑对时候,晓得这个节点,李长安没工夫找她计较。
只因,一行人前头就是一间高墙大院,虚掩的大门上悬着个牌子。
张府。
“道长,到了。”
薄子瑜高声提醒一句,率先就闯进门去。
进门便是一个庭院。
张少楠正领着一帮恶少年玩儿叶子戏。
瞧见了捕快们,也不诧异,只把手里玩具一扔,呼朋唤友阻拦上来。
恶少年里有人嬉笑。
“这不是薄班头么,稀客啊,亲自上门有何贵干啊?”
薄子瑜急得嘴皮冒泡,哪儿有闲心与这帮无赖胡扯,径直问道:
“顾田氏呢?”
对面嘻嘻哈哈。
“张通呢?”
对面骂骂咧咧。
他一跺脚带人往里硬闯,张少楠却领头上来推攘。
双方吵吵闹闹、你推我攮、婆婆妈妈,看得李长安十分不耐。
突然。
道士抢步而上,撞入对面人堆里,抓住那张少楠的手臂,侧身顺势将其手臂剪到背后,再往膝窝一踹,张少楠便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他愣了愣,旋即大怒。
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脱身不得,只把自己脸皮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