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对门那个周老太婆,她娃儿就是在红茅公司上班;我家楼上那个男的,就在外面给红茅跑销售;我家楼下那个王老头,他就是红茅公司的退休职工;还有底楼那个贾老练,是专门跟到红茅集团修房子的包工头;还有二楼那个风车车,在红茅工厂里面开食堂……”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洪岱海养的狗!现在狗主人要完蛋咯,那些当狗以后只有夹起尾巴吃屎啦!”
邹萍越说越痛快,越说越大声,引得周围人频频瞩目。
刘卫东性子软,一边赶紧安抚自己的老婆,让她小声些,一边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李老师,你何必现在就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话问得实在。
如果把打击洪岱海一伙这事儿看作一场足球比赛。李长安现在离开綦水,就算回家了继续保持关注,也好比比赛进行到精彩处,却离开现场,回家看直播一样。
李长安慢条斯理地剥着小龙虾,神色轻松。
“我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留下不留下,都没得关系。这件事结果如何……”
他指着袁啸川。
“那就是你们的事咯。”
“老李,你放心。”
袁啸川喝得有些上头,当场就拍着胸脯吆喝。
“别的话我不敢说得太满,但至少你抓住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要坐牢。”
话说完,他又想了想。
“哦,不对。”
“里面有个小娃儿,头发五颜六色的,叫啥子……”
“方墩儿?”
“对。”袁啸川一拍桌子。“就是那个杀马特,年纪小,又是刚加入团伙,没来得及犯啥子事,估计坐不成牢。”
他刚咕噜灌了一大杯冰镇啤酒,又美滋滋嘬了口烟。
“但我觉得,这种人放出去早晚也是个祸害,还不如关他几年。”
“可能嘛。”
李长安随口应付。
……
酒过三巡,醉眼惺忪。
桌子上杯盘狼藉,这场宵夜也到了尽头。
最后,李长安问起了那些被他救出黑牢的人们的状况。
袁啸川酒足饭饱,摊在椅子上,拿牙签剔着牙,懒洋洋回到:
“那就要问老刘咯。他这几天都没去抗议,天天往医院跑,帮着照顾那些证人。”
“他们都还好,最严重那个年轻人也救回来了,可能有些后遗症要慢慢修养。”
酒喝到这时候,刘卫东胸腔里也积攒出几点豪气。
咋咋呼呼让老板拿来白酒,倒了满满一杯,站起来对李长安敬道:
“这一杯是医院那些证人的。他们来不了,我替他们敬你。”
他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这一杯是我婆娘的。车祸以后她脾气很坏,但我晓得,是因为她心里苦。”
他抹了把发红的眼眶,喝完再倒了一杯。
“这一杯是我的。大恩不言谢,这辈子要照顾我婆娘,下辈子我给你当猫当狗!”
这话倒也别致,不愧是开宠物店的,别人当牛做马,他就当猫当狗。
李长安也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凉茶。
“我还要开车,以茶代酒。”
“保重。”
“一路顺风。”
…………
宵夜结束,各自散去。
刘卫东背着醉醺醺的邹萍回家,袁啸川要去警局继续守着,李长安则要去停车的地方。
两人顺路,一起到了车旁。
突然。
一张脏兮兮的脸“啪”的一下摊在了车窗上。
袁啸川酒都给吓醒了。
“你借我车,就是为了拐卖妇女么?”
晓得他在开玩笑,道士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说啥子哦,她就是我给你说那个小慧。”
李长安把今天在村里见到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解释道:
“她如今在村里也待不下去了。”
“双庆有家福利院,他们那点儿搞了个残障人士康复中心,我想把她送过去。”
袁啸川还有点懵。
“送残障人士进福利院,要监护人同意吧?你是她的监护人?”
李长安当然不是小慧的监护人,不过正好他在那家福利院有熟人。
他打开车门,把打包的食盒递给眼巴巴的小慧,说了句拐弯抹角的话。
“中国人好就好在讲人情,坏就坏在不讲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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