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忠这个人,老好人一个,太好说话,要是老妈在的话,小舅肯定不敢开这个口,因为他知道肯定会被他姐姐许燕芬给骂个狗血淋头。
这些年,陈牧羽家里贴补小舅家的,已经是不少了。
当然,不管怎样,小舅是长辈,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轮不到陈牧羽去指手画脚的,老爸对钱不看重,他要想借,那是他的事。
夜里,难得的晴天。
陈牧羽坐在老宅旁的癞蛤蟆石上看月亮,准备等老爸他们睡着了,自己再去后院的水井里探个究竟。
这癞蛤蟆石,是个蛤蟆形状的大石包,存在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岁月了,以前村里人白天干完农活,晚上吃完饭之后,就来这石包上聊聊天,吹吹牛,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快乐。
现在村里人少了,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晚上出来溜达的人也少了,再也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百家灯火,时闪时灭,村子里东一处,西一处的,时不时会有鸡鸣狗叫。
今晚的月亮并不圆,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略显几分凄凉。
“小家伙,大半夜跑这儿来坐着,不冷么?”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陈牧羽回头一看,却是小舅许兴贵!
手里拿了一件军大衣,给陈牧羽递了过来。
陈牧羽随手接过,“小舅,你不是跟我爸聊天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聊完了呗!”
许兴贵一笑,在陈牧羽旁边坐了下来,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自顾自的点燃,吧唧了两口。
心情不错,看来老爸又借钱给他了。
“你小子,都多久没回来了?”许兴贵笑了笑,“你看咱们这村儿,年轻人都往外跑,等过个几十年,我这一辈儿的人去了,恐怕就剩不下什么人喽!”
虽然是在笑,但是,言语之间,却是带着十分的忧愁。
陈牧羽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现在这个年代,农村已经很难留得住年轻人了。
“小舅,问你个事儿!”陈牧羽转向许兴贵,“咱们村儿,有姓古的人家么?”
“古?”
许兴贵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
很肯定。
许兴贵在陈家岩生活了也有四十多年了,别说人了,就算谁家养了条狗,谁家养了只猫,是红是绿,是黑是白,他都是清清楚楚。
既然他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不过,对面小王坡倒是有一户!”许兴贵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打听这个干嘛,姓古的欠你钱啊?”
陈牧羽额头出现了一丝黑线,小舅果真是什么都能和钱扯上去。
小王坡?
陈牧羽看了看对面,陈家岩是在一处崖上,下面是数百米深的深沟,沟对面就是小王坡。
这条沟名叫游龙沟,传说是曾经有一年发大水,上面龙潭山发生山崩,一条巨龙破山而出,一路下行,游进了青龙江。
龙行过的地方,就成了现在这条游龙沟。
当然,这只是当地的一个神话传说而已,并不足信。
对面也是百家灯火,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对面坡上传来的说话声,两边直线距离并不远,但真要过去的话,得下沟上坡,少说也得走半个小时。
对面是小王坡村,并不属于陈家岩村,古筝可是说了,她是陈家岩村的,所以,也不太可能和小王沟扯上关系。
算了,瞎打听也没用,古筝不是还活着么,等她醒过来再问问不就知道了?
“小舅,今年地里收成怎么样?”陈牧羽随口问了一句。
陈家岩村的主要产业也是茶叶,这两年,茶叶市场已经不那么景气,一家两口人,养几亩茶园,如果不请人帮忙的情况下,一年能纯收入个三四万,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像小舅这么懒的,家里就小舅妈一个主要劳动力,收入恐怕就更少了。
陈牧羽这话,多少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