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双双走后,燕于飞才向燕氏当代家主燕飞鸿使了个眼色。
燕飞鸿当即笑脸盈盈地起身,恭敬地向王守哲敬酒道:“守哲家主,先前耳闻令嫒璃瑶大天骄横扫上京城各路天骄大天骄,此等荣耀与风光令所有陇左同乡都与有荣焉,敬佩万分。”
“我前不久刚去上京城办点事,原本那官员还有些爱答不理,可一听我是陇左来的,便立即客气了三分,言辞中谈起璃瑶小姐,也是敬畏不已,三两下就将飞鸿之事办妥了。飞鸿敬您一杯,以谢沾光之恩。”
燕飞鸿如今一百五十多岁,乃是小天骄出身的天人境级家主,模样看上去成熟稳重,热络大方,倒是尽显老牌紫府世家家主的风采。
王守哲也不托大,笑着起身虚扶一把:“飞鸿家主谬赞谬赞,贵家长公子燕玉京,也是堂堂一代天骄,据说七十九岁时便踏入了天人境,如今不过一百二三十岁左右,便是天人境初期巅峰了,潜力十足,未来必是一位中兴老祖。”
一提起燕玉京,燕飞鸿的眼眸中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玉京那孩子这两年正在闭关修炼,等他一出关,我便令他前来拜见守哲家主。”
“拜见谈不上,玉京届时来我王氏作客,守哲定当好生招待。”王守哲风度翩翩地说道。
一番你来我往的敬酒,酒过三巡之后,王氏与燕氏众人也熟络了许多。
这时候,太史安康才说道:“守哲啊,这一次我来找你,有两件事儿。其中一件呢,见到你后我心也定了不少,便押后再说。先谈谈燕氏吧。”
“我初来陇左郡时,也承蒙于飞前辈照拂,才逐渐站稳了脚跟。如今燕氏的情况,相信守哲你也听说了。”太史安康长吁短叹道,“原本近两三百年来,燕氏的主产业逐渐受到西北开发后的冲击,利润收益日益减少,家族逐渐衰败,但靠着多年底蕴,还能勉强维持。怎奈百年前,满怀家族希望的燕景池那孩子,在冲击紫府境时心绪不稳,惨遭冲关失败,这不仅令燕氏所有投入都打了水漂,状况雪上加霜,更是直接导致燕氏的紫府交替出了问题。”
“世家最怕的便是交替出意外。”王守哲也是感慨道,“我能理解此等境况。想当初,我们王氏也曾遇到过如此困境。”
“可不是么,都说紫府乃千年世家,可一旦紫府熬不过紫府交替这一关,便会以极快的速度衰弱。”太史安康唏嘘道,“西北那一块,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世家,都等着于飞前辈坐化,好暗中联起手来围攻蚕食衰败的燕氏。”
“如今燕氏最大的问题,便是于飞前辈寿元无多,哪怕他已经服用了延寿丹,也至多只剩下五十年寿元。而新一代的紫府种燕玉京,至少还得一百五十载才能成就紫府。这中间一百年无紫府的空档期,便是燕氏最脆弱,也最危险的时期。”
“到时群狼环伺,燕氏能不能的挡得住暂且不提,至少燕玉京修炼和冲击紫府境的资源怕是跟不上了。而我作为郡守,也不可能参与世家正常竞争太多。”
紫府世家,便是靠着紫府强者的威慑力,才能让底下世家心服口服,不敢掠其锋芒。一旦紫府陨落,交替出问题,原本那丰厚的家底,就立刻成了催命符。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拥有让人艳羡的财富,岂会不遭人觊觎?
当初宇文氏急着让宇文赤娓晋升七尾,就是这个原因。这还是碧莲夫人出身四品上官氏,背后有上官氏撑腰,对其他世家有一定威慑力,才能勉力维持,否则怕是连宇文赤娓晋升七尾都熬不到。
即便是王守哲,也是仗着有天河真人撑腰,有王璃瑶这个明面上的大天骄撑门面,让其他世家心有顾忌不敢乱来,才敢发展飞辇业务,发展其他产业,飞快敛财。否则,他赚的钱越多,死得越快。
安北卫的计划,也是有皇室做背书,才能开展,否则,一个六品世家持有海量财富,那简直与找死无异。
王守哲端着酒杯,慢慢品尝,顿了一下才说道:“潮起潮落,月圆月缺本就是世间常态。若以宏观角度去看,当燕氏倒下后,短则三百年,多则五六百载,陇左西北之地必将诞生出新的紫府世家。”
“纵观大乾历史,此等世家兴衰更迭,始终在不断地上演。”
燕于飞和燕飞鸿的脸色都是一变,眼神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守哲家主的意思,莫非是在推诿?不想沾这件事?
一下子,两人便内心惶惶,患得患失了起来,不由双双看向了太史安康,希望他再出出力。
“唉,话虽如此,可于飞老祖终究对安康有恩。”太史安康拱手说道,“守哲若是能搭把手,安康感激……”
话未说完,就被王守哲郑重地阻止道:“郡守大人莫要如此折煞守哲。我王氏一路成长过来,承蒙太史郡守多处照拂,守哲感激在心。”
“此事,非我不愿管。只不过守哲实话实说,燕氏会有今日之危,实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事先搁置,还是先谈一谈你第二桩……”
他的话还未说完,燕氏家主燕飞鸿急了。
他急忙起身道:“只要守哲家主肯答应帮我燕氏度过此难关,我们燕氏愿意将明珠双儿,嫁到王氏来。”
话音落下。
王守哲脸色一沉,看向燕飞鸿的神色之中泛起了一丝冷意。一旁作陪的王守勇,王守廉,以及王室昭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不过一句话,刚才还宾主尽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压抑。
“飞鸿,你尽胡闹。”于飞老祖心下一沉,急忙对燕飞鸿斥责道,“守哲家主是何等思虑深远之人物,他如此安排定有深意。他与太史郡守说话,哪轮得到你来胡乱插嘴?”
“是,是,老祖,我错了。”燕飞鸿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冒失了,脸色惨淡至极,不断擦着额头冷汗,“守哲家主,是燕某情急,失了礼数。守哲家主要打要罚,飞鸿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