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一把按住龙塌扶手,脑子一阵一阵的眩晕。
不用想也知道,张瓒和陆炳这两个人肯定也是为此事而来。
不过他极少允许陆炳掺和朝廷政事。
因此陆炳应该不会擅自逾越向他奏议复套之事,而是即将禀报一些此事背后的相关秘辛。
毕竟此行亦有锦衣卫的人,此刻应该也传回了消息……
而这些秘辛才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东西,他必须先知道说好的“通贡”怎么就莫名变成了“复套”,郭勋和鄢懋卿等人究竟在搞什么祖坟冒青烟的幺蛾子?!
于是。
“黄伴,先召张瓒进来,教陆炳在外面候着!”
“遵旨。”
黄锦身子一颤,连忙退出去召见。
此刻他亦是满头雾水,不过若要让他来推测这件事究竟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高度怀疑与鄢懋卿脱不了干系。
因为别说是此次出行的四个人,哪怕纵观整个朝廷,他也找不出几个比鄢懋卿更加特立独行的人来。
只是这一次,鄢懋卿怕是玩的太过火了。
军国大事,岂是儿戏?
就算此前皇上心中对他给予期望,也绝对容不得他这般上蹿下跳!
……
张瓒获准进入殿内,看见已经先来一步的夏言,先是微微顿了一下脚步,随后才不动声色的跪下启奏:
“听闻君父决心复套,微臣不敢掉以轻心,连夜整理出了相关的筹划预估。”
“复套绝非小事,微臣以为至少需用兵二十万,预计仅是前期兵马调动集结便需花费三百万两白银。”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需再算上粮饷、装备、器械、火药、马匹、脚夫等诸多事宜,微臣预估此战只是开战便需投入至少上千万两白银。”
“除此之外,无论此战成败,战后抚恤奖赏的花费也需提前规划,恐怕还需准备数百万两白银。”
“因此微臣以为,复套之事恐怕尚需从长计议,斗胆恳请君父三思!”
朱厚熜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的问道:
“如此说来,复套之事恐怕至少需提前划出两千万两白银专用,夏阁老,各部账目内阁皆有备录,你以为如何?”
“禀君父,这么一大笔钱,户部恐怕很难筹措出来。”
夏言直起身子,声音激昂的道,
“不过复套之事功在千秋,若君父矢志不移,微臣愿全力配合,实在不行只好苦一苦百姓,骂名由微臣来背!”
夏言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如今在严嵩的穷追猛赶之下,他能感觉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正在逐渐减轻;
二来,这回皇上命郭勋前去秘密筹备此事,料想复套之事已是势在必行,他又怎能让郭勋那个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专美于前?
三来,复套之事一旦成功,谁是站在台前的牵头人,谁就将成为这一朝最大的功臣。
只要成为这样的功臣,封侯拜相之事暂且不论,日后就算皇上心中对他再有不满,恐怕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至少不能轻易拿他开刀,这就是一块无形的丹书铁券!
“呵呵呵呵。”
然而夏言哪里会想到,朱厚熜现在只气的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