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鄢懋卿更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向礼部呈递馆选文章。
连文章都没有呈递,却能选中庶吉士,甚至还名列榜首,这要是没有内幕,说出来只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但问题是,这究竟是谁搞的内幕,又是因为什么呢?
惊愕之余,鄢懋卿心中的疑虑已无以复加。
他知道庶吉士馆选由内阁、礼部和翰林院联合承办,问题八成也出在在这三个堂部的人身上。
如今内阁只有一个内阁首辅夏言,和一个内阁大臣翟銮。
这两人可以首先排除在外,殿试的时候他们就是读卷官,倘若这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内幕与这两个人有关的话,鄢懋卿至少不应该是第三甲倒数第一。
何况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有个理由。
可鄢懋卿此前连见都没见过这两个人,更不可能给二人如此不遗余力帮助自己的理由。
翰林院也基本可以排除。
尤其翰林院与内阁、礼部最大的不同是,翰林院官员基本没有实权,在馆选中只负责评阅文章。
没有实权也就不能为所欲为,想要操纵这场内幕的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难道是严嵩执掌的礼部?
可是这也不在情理之中。
虽然鄢懋卿并未忘记那日严嵩在宫门下的暧昧眼神,也并未忘记那次严嵩家仆私底下的拉拢。
但是鄢懋卿更清楚的记得,他已经很不识抬举的拒绝了严嵩的“好意”。
而以严嵩的性子,能不因此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他已是谢天谢地,又怎么可能如此煞费苦心的搞出这样一场内幕来拔擢他?
嘶……
不明白!
搞不懂!
脑子全乱套了!
鄢懋卿已经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可能与此这件事的人全部琢磨了一遍,最终却又一一排除在外,连一丁点头绪都未曾找到。
现在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尽管他已拼尽全力令自己边缘化、孤立化、讨嫌化,此前的推进过程也颇为顺利。
可如今的结果却正在莫名其妙的朝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仿佛有谁已经洞察了他的计划,正在竭尽所能与他对着干一般!
究竟是谁啊?
是不是有病啊?
为何要如此害我?!
“装!接着装!”
望着鄢懋卿那顷刻之间变换了无数次的夸张表情,高拱强行压下在这张脸上再补两脚的冲动,没好气的骂道,
“事到如今你非但死不承认,还故意如此惺惺作态,究竟有何意义?”
“欸……”
鄢懋卿心里委屈的要死,却又不便与高拱解释,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高年兄,不知这次庶吉士选录榜单出来,其他人都是何反应?”
“不服呗,嫉妒呗,质疑呗,聚众堵在礼部衙门之外要求公开你的馆选文章呗,不然呢?”
高拱冷笑着反问。
“对!公开文章!必须公开文章!”
鄢懋卿瞬间又来了精神。
只要公开文章,不论究竟是谁在作怪,徇私舞弊的事情都有可能暴露出来。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能知道这个脑子有病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了,亦有可能搞清楚这个神经病的真实目的……慢着?!
鄢懋卿忽然想到了一种相对比较合理的可能,心头不由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