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事情就发展向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设想过的方向……
这是一件小事,也是一件大事。
如果可以的话,在不妨碍自己“致仕归乡”目标的前提之下,鄢懋卿倒不介意尽一点微薄之力。
反正他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进宫面圣。
嘉靖帝能相信“二龙不相见”,应该也能相信“缠足束住的是大明国运”这种说法吧?
毕竟后者多少还带了一些逻辑性和科学性。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嘉靖帝就要被宫女束脖子了,这和死儿子有异曲同工之处……
心中想着这些,鄢懋卿笑着用一句实话回绝了刘掌柜:
“刘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在家乡已有婚约,完婚之前实在不便与未出阁的女子同居。”
“是在下唐突了,鄢吉士莫怪……”
刘掌柜手上动作一滞,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不过我倒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想请刘掌柜帮忙。”
鄢懋卿紧接着又道。
刘掌柜顿时又精神一振,连忙回过身来应和:
“鄢吉士但说无妨,在下定鼎力相助!”
“稍后待我将我在殿试时所写的答卷复写一遍,劳烦刘掌柜代为刊印百份,再找几个嘴严的人偷偷张贴出去。”
鄢懋卿压着声音道,
“刘掌柜,泄露殿试答卷绝非小事,请务必守口如瓶,这是我们二人共同的秘密,可否?”
“……”
刘掌柜心头微颤,拥有共同的秘密,那就已经是自己人了吧?
……
夏府。
“这个鄢懋卿能够选中庶吉士,背后必有奸臣指点提携!”
内阁首辅夏言语气笃定的道。
“不知阁老所指的这个奸臣会是谁呢?”
夏言的知己,才刚在夏言的指示下上疏弹劾郭勋的刑科道给事中高时侧着身子问道。
“不可能是老夫与翟銮,也不可能是那干翰林院学士,你说还能是谁?”
“可据我所知,严嵩不是在传胪仪之前,便教他那个独眼儿子将鄢懋卿逐出豫章书院了么?”
“那你恐怕还不知道,传胪仪结束之后,鄢懋卿于宫门与人斗殴被锦衣卫捉拿,出言将他救下的人也是严嵩吧?”
夏言虚着眼睛,仿佛心机之蛙一直在摸他肚子。
高时不由吸了一口气:“嘶——阁老的意思是……”
“将鄢懋卿逐出豫章书院,未必不能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为的就是在这次馆选中避嫌!”
夏言道,
“伯元贤弟有所不知,鄢懋卿在殿试中的答卷内容,与这回呈递的馆选文章大相径庭,冲突之处不胜枚举。”
“一个人的想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不是受了指点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夏言又起身从不远处的书案上拿来一页折起的纸来递给高时:
“伯元贤弟请看,这就是鄢懋卿的殿试答卷。”
高时展开粗略看了一遍,脸色已经发生改变:
“此等奸邪之徒,实属世间罕见!”
“不错!”
夏言颔首说道,
“严嵩虽狡猾奸诈,从未公开支持皇上玄修,但却将皇上玄修时所赐的沉香水叶冠用轻纱笼住,每次面见皇上必戴此冠,极尽逢迎之能。”
“此獠与严嵩乃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高时点头表示认同:
“这……此等奸邪之徒本就是个祸害,若日后进了朝堂,与严嵩联手只怕害上加害,不知阁老打算如何应对?”
“呵呵。”
夏言捋须而笑,
“伯元贤弟,你说若是这封殿试答卷不慎泄露出去,鄢懋卿就算选中了庶吉士,又是否能够熬到散馆之日?”
……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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