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死一般的寂静。
廖宇正嘶哑癫狂的质问在潮湿的岩壁间碰撞、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郑寒江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作为环保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化学废料意味着什么。
这是对脚下土地的彻底背叛,对附近万千生灵的冷酷谋杀!
是丧尽天良!
骆山河面沉如水,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逐一扫过后面跟进来的齐江市委班子成员。
市长李子平、常务副市长刘耕野、市委秘书长、组织部长……
每一个被骆山河目光触及的人,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脸色瞬间褪尽血色,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那混合着化学废料腐烂气息的恶臭,令人窒息。
“谁干的?”
骆山河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威严和怒火,在堆积满化学废料的溶洞里炸响!
他的目光最终钉在负责七家岭村区域的乡长脸上。
那乡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湿冷黏滑的地上,浑身筛糠般抖成一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骆组长……”市委书记廖宇正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脸上是巨大的耻辱和绝望。
他踉跄一步,声音带着哭腔。
“我有罪!我愧对齐江百姓!我还配当这个市委书记吗?”
他眼神涣散,充满了自我否定,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骆山河猛地转过身,一步跨到廖宇正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他目光如电,死死锁住廖宇正失魂落魄的眼睛,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廖宇正!”
“现在!不是你撂挑子的时候!更不是你想当不当的问题!”
他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
“你自己弄出来的窟窿!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
“你给我站直了!扛起来!”
骆山河的手猛地指向溶洞内的化学废料,又狠狠指向洞口外铅灰色的天空!
“查!”
“给我查清楚!这些化学废料是谁埋的!哪些企业这么无法无天!背后又有谁在撑腰!”
“齐江这潭浑水下的污泥浊水,有多少!给我挖多少出来!”
“挖不干净!你廖宇正!还有你们齐江市委这班人!”
骆山河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所有面无人色的常委!
“一个都别想跑!”
————
回程的考斯特中巴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死寂。
廖宇正瘫在座位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市长李子平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灰暗景色,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
就连一贯强硬、脸上总带着桀骜不驯的刘耕野,此刻也紧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眼神深处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惶。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化学废料曝光!
督导组震怒!
这已经不是丢官罢职的问题了!这是要……进去啊!
郑寒江坐在前排,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知道,齐江的天,真的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