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等境地,比之练气大家都要难成,五百里安宁连金肌玉络都没出几个,更别说‘第三大限’了!”
“就算当年我撞破了他‘外罡’底细,雨不沾衣,可...”
“他也拦不住虎豹馆吧?”
陆乘风听后,长叹一声:
“风云会那位的座下门面未至,我等除却隐忍,也没有他法。”
“咱们与老许、老魏本就是硬绑上船的,现在各扫门前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季修...”
“咱们保不住啊。”
“唉。”
他的眼神,看向陆红玉,露出一缕愧疚。
而女子轻咬红唇,半晌后,突然提剑,马尾晃动,便毅然绝然,踏步出了火窑。
“姐,你去干...”
女子今日一袭红衣,衣襟纹玉鹤,英姿飒爽,头也不回。
“管不了,就不管了?”
“无论如何...”
“就算他要去虎豹馆。”
“我也...要看他心甘情愿的去!”
“他不愿,那我就送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
洪江驾驶着马车,停在了一处偏僻街巷里的宅邸。
看着这座除却挂了个‘段’字牌匾外,再无他物的清幽宅子,他有些忍不住:
“堂主,这里面主人是...?”
“我师傅。”
“你在外面候着。”
季修眼眸明亮,从林宅回来后,提了酒肉米面,外加特意从黄轩处,求来得活络血肉、淬炼骨髓的几副药散,提得双手都拿不下了,才叩开门扉。
“吱呀...”
当门栓打开。
那几十余根、长短不一,承载了他汗水的梅花桩、兵器架,依旧伫立。
只不过...
景在人不同。
而那道身影依旧挺立,一袭黑衣随风舞动。
虽只单臂,但拄着刀,在这夕阳余晖下...却透露着一股历经岁月磨损,依旧难以磨灭的雄豪气。
“段师。”
“百日筑基,龟蛇大磐桩...”
“我修成了。”
季修放下手中物,肃然开口。
段沉舟坐在马扎上,微微点头:
“听说了。”
“‘金肌玉络’雏形。”
“非‘龟蛇大磐桩’大成,再辅以药浴锻打,绝难成就。”
“以前告诉你金肌玉络,是府城武夫附庸风雅的叫法,是因为压根没指望你能成,但是...”
他的眸光带着奇异,以及一缕复杂难言:
“季修。”
“说实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能走到这一步。”
“你...”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仿若能够洞察人心,眉宇间一缕沧桑划过,似乎刚要下定决心,说些什么。
然而,外界喧闹响彻而起,不时还有洪江的惊呼:
“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能...”
砰!
啪嗒!
杨言笑意吟吟,一把踢开木门,叫段沉舟眉头皱了下,随即带着罗霄,大步闯入:
“季兄弟,可叫我好找。”
“在下...”
“虎豹馆‘冢虎’嫡子杨言,特意前来,邀你入伙!”
“我父已摆下大宴,狮豹鹰隼,三大龙头,都对你赏识不已,要给你一条通天路...”
说着说着,便要上前拉住季修。
然而,
却被段沉舟轻敲石桌,拦了下来:
“进门前,不知道敲门么?”
杨言眸光一皱。
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段沉舟,看到他气势不凡,不由一缩。
但又仔细一瞅,发现他断了条臂,气血锁住,看不清晰,便不由松了口气,只当作一半废武夫,于是笑道:
“这位是...?”
“他是我徒弟。”
徒弟?
杨言一愣,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要不...这位也一起来?”
段沉舟轻笑了下,眼皮斜瞥了他一眼,捧起了手心里的圆月酒杯把玩,夕阳下,照到他的背影,虽显得有些落寞,但...
却莫名有一股子的邪性。
细细看去。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请我?”
“小子。”
“你确定?”
“阁下是...?”
“段沉舟。”
段沉舟?
杨言摸了摸脑袋,感觉莫名有点熟悉。
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随即满不在乎:
“无所谓,我父亲要邀请季兄弟,人,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到的。”
“你就算是他师傅,要拦,也拦不了,倒不如一起去了,投了我等...”
这一席话讲罢,叫段沉舟拄刀起身,稳稳向前,走了数步。
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拖着刀,在夯实的黄土之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淡痕...
“呵。”
“我拦不住?”
他半边衣袖在寒风中吹拂。
忽得轻笑了下:
“小子,你有种。”
言罢,看向季修:
“徒弟,你想去么?”
这一刻。
季修看着段沉舟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缕他从未见过的事物,不由得心中颤了下,好像推开了一扇莫名大门。
似乎,终于要将这位‘神秘师傅’身上的面纱,就此揭晓!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摇头:
“不愿。”
他来这,是为了解迷惘,求淬骨,力攀武道高峰的。
这虎豹馆,纯粹是以势压他,不得不从。
若是有得选...
谁愿意搭理?
不愿。
段沉舟细细咀嚼了下,笑了笑:
“是啊,不愿。”
“可这又能怎样?”
“世道从来不由人。”
他拍了拍面前弟子的肩,收刀入鞘,单手背负,语气淡淡:
“为师以前没怎么教你。”
“但现在...”
“好好看,好好学。”
“为师今日便教一教你,若是事无转圜,你没得选时...”
“什么,才叫‘道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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