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的书房里静谧无声,落针可闻,气氛沉重的有些压抑。
盛衍明微微弯着身子站着,屏息静气,一言不发。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坐在书案后头的赵益祯,他面沉如水,屈指轻叩书案,时不时神情焦灼的望向门外。
天色向晚,熔金般的残阳在天边洋洋洒洒,染红了半边天际。
书房里铜更漏一声声的响着,青瓷博山炉上轻烟袅袅。
盛衍明低低的叹了口气,也越发的心急如焚了。
官家一听说李叙白失踪了,连卫慕幽羽都顾不得见,放下了所有的军国大事,就在这书房里干等着,甚至连御林军都派出去找人了。
“陛下,陛下,有消息了,有消息了!”余忠急匆匆的跑进书房,顾不得擦一擦满头的汗,匆忙行礼道。
赵益祯倏然站了起来,打断了余忠的行礼:“快说,二郎有消息了吗?快说!”
“是,御林军回禀,副指挥使大人已经进城了,御林军护送着李大人进宫来了。”余忠喘了口气道。
“好,好,好!”赵益祯连着说了几个好字,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二郎可有受伤?”
余忠赶忙道:“没有没有,老奴特意叮嘱过了,带了王院使一同去的,御林军回禀说李大人一切都好,只是,只是他带了个疯子回来,需要王院使诊治。”
“疯子?”赵益祯和盛衍明对视了一眼:“是什么人?”
余忠摇头:“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李大人没说,一会李大人进宫了,陛下一问便知。”
李叙白原本是打算回京之后找个郎中给那疯子瞧病的,可没想到景帝竟然派了御林军出城找他,他简直受宠若惊,再一看王汝凯竟然也在,便干脆让这位医官院的院使大人给那疯子诊脉了。
他是想等王汝凯诊脉有了结果再进宫的,可他没想到景帝竟然对他如此关心,在城门口就安排了马车接他。
他只好将那疯子和许家三口托付给了宋时雨,自己跟着余忠派来的小太监一起往宫里去了。
“敢问小公公贵姓?”李叙白掀开车帘问道。
那小太监赶忙恭恭敬敬的道:“李大人折煞小奴了,小奴姓毛,大总管他们日常都叫小奴小毛子,李大人也如此叫便是了。”
李叙白从善如流:“小毛子,陛下这几日可还好?”
小毛子朝宫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神情格外的虔诚恭敬:“陛下好着呢,大人放心,只是大人失踪这几日,陛下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可见大人简在圣心,前途无量呢。”
李叙白也赶忙学着小毛子的样子拱了拱手:“叫陛下忧心了,是微臣的不是。”
他心里唏嘘,都说伴君如伴虎,也不知道他这个简在圣心的新贵,能不能天长日久的贵下去。
车轮滚滚碾过青砖铺就的朱雀大街,发出沉闷的声响。
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饭菜香,脂粉香和花香混杂着扑进车厢里。
李叙白撩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他穿来这么久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这条汴梁城里最热闹的主街,也是他头一回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汴梁城的市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