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游却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他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我告诉你,这事千真万确!书局之人无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一些井底之蛙罢了!”
韦凡听着这话,心中微微一震,忽然想到:“这人被称作疯子,而这种被嘲笑的滋味……我又何尝没有尝过?”
他心中忽然对何游有了几分同情,心想:“疯子也好,傻子也罢,或许真如这何游所说,这些嘲笑我们之人只是些井底之蛙?”
何游却不管韦凡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不信?我告诉你,东库的丘长兴,你听说过吗?”
韦凡闻言皱眉,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对,就是那人!”何游压低声音,语气神秘,“十几年前,丘长兴在书局中无缘无故失了心能,就是这邪灵作的祟!”
韦凡听他言之凿凿,竟一时间不知该信还是不信,正犹豫间,忽听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从院门传来:“何游!什么时候了,还不去班上,又在这里胡说八道?”
韦凡抬眼望去,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青袍管事,满脸怒气,瞪着何游。
何游一缩脖子,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对韦凡挤了挤眼,做了个“下次再聊”的手势。
青袍管事目光冷冷扫向韦凡,厉声道:“你是哪班的?还不快去!再敢发呆,板子伺候!”
韦凡连忙低头应是,脚下生风,悄然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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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香小楼的损毁,匠作部已经派人前来看过。按照他们的估算,修复工程至少需要七日时间,但还须视天气而定,若逢阴雨,则工期恐怕还要顺延。
楼内书架损毁共计十一座,其中七座已彻底无法修复,余下四座匠作部表示可以尝试带回修补,不过成效尚不可知。
至于楼边回廊的损毁情况,问题较为复杂,匠作部的建议是需上报局里审批,若会计司不予拨款支持,倒不如直接拆除省却后续麻烦。
书籍方面,菊香小楼共有二百一十三部书籍受损,虽幸未及古籍善本,但重装与抄录势在必行。然而,抄录所的李管事坦言人手紧缺,恐怕此事至少要拖延至下下月方能启动。其余……”
一个黑衣小厮手捧一大卷纸,高声宣读着。
北库巡检史沈午站在一旁,脸拉得有二尺多长,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背负双手,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微微发白。
昨夜的异动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不少人,身为北库巡检,这事发生在他的值守时辰,无疑是他失察。想到下午还需向局里汇报,他的心里更是愤恨难平。
“林四……你特M是特意来给爷找麻烦的吧!”沈午心中暗骂。
“大半夜发什么疯,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你倒是潇洒,叫我如何向局里交代!”
脑中飞速盘算片刻,沈午已然打定主意:
“这事儿,爷爷我才不替你背锅!如实上报,你自个儿去和局里解释吧!”
正此时,远处赵九龄从回廊那头缓步走来,停在楼前,看着满地狼藉,神色淡然,似乎根本没看到沈午。
沈午心知这是对方故意装作视而不见,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登登登几步迈到赵九龄身后,伸手一扒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怒道:
“姓赵的,我告诉你,别以为背靠林四那个疯女人就了不起了!我今儿就把事情汇报上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
赵九龄斜睨了他一眼,神色悠然道:“怎么解释?年久失修,倒塌了呗。”
沈午冷笑一声:“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谁信这种鬼话?”
赵九龄语气不紧不慢:“自然是‘上头’信这话。”
沈午眉头一皱,声音加重:“你以为书局的上头都是傻子,会信你这套?”
赵九龄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冰冷,直盯着沈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是说,‘上头’那一位信。至于其他人——不信,也得信。”
这句话如同一桶冷水浇在沈午头顶。他愣了一下,声音顿时低了几分:“你是说……那位……他……”
赵九龄轻轻点头,抬手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局里的事,靠你去糊弄了。办不好……别怪‘上头’对你发火。”
沈午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气焰全消,低头连连应声:
“是,是……还请转告上头,沈午必不辱使命。”
赵九龄点了点头,背着手,这才迈着四方步淡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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