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敲门声响起。
闵东升头也不抬。
“进来。”
门外跟了自己三年的老秘书齐华中推门进来,低声道:“闵书记,陈东海来了。”
陈东海?
闵东升抬起了头。
轮廓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神色,像是盯上猎物时的豺狼,狠戾而兴奋。
“让他进来。”
闵东升道。
他舔了舔嘴唇,想起这两天来找自己的说客。
那天发生的事,闵太太一回来就告诉自己了。
趴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他心疼坏了。
又是安慰又是送东西,这才平复了她的心情,而接下来的这两天,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七八次。
一开始还是汇报工作,后来就慢慢变了个口风。
说陈东海想请自己吃个饭。
吃饭?
闵东升心里顿时有了数。
这假包的事儿,怕是和他脱不了关系。
闵东升精明沉稳,心里盘算了一番,终于在组织部的老姜来当说客后,他松了嘴,答应见上一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略略有些疲惫的声音。
“闵书记?是我,陈东海。”
闵东升朝着齐华中点了点头,后者去开了门,陈东海进来后,他就退了出去。
这是陈东海第二次见闵东升。
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套装,脚上一双老式皮鞋,办公桌上只有文件钢笔,还有一个水杯和一座伟人像,旁边的热水壶都是掉了漆的。
“哈哈!陈总啊!来,坐!”
闵东升招呼着陈东海坐下。
陈东海没说话,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闵东升。
他这会儿极其疲惫。
身心都遭受到巨大的创击。
闵东升端着水杯,喝了一口,笑着看着他道:“陈总啊,听说你要见我?什么事这么着急?”
“闵书记,我是想来和闵太太道个歉的,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陈东海叹了口气。
他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遍。
隐瞒?
他并没有想过。
闵东升这人手段刚硬,能够见自己,就说明他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数。
“闵书记,这事儿是我那蠢儿子做得不对,我向您和闵太太道歉,我们东海制衣厂在湖东县也算是老品牌,厂子里养着五百多名员工,要是东海制衣厂真的出了问题,这不仅仅对我,对咱们东海制衣厂的工人,都是很大的打击。”
陈东海面露悲痛。
他眼里含泪,看着闵东升,一字一句道:“闵书记,就算不为了我考虑,也请您为了东海制衣厂那五百多名员工考虑呀!”
所谓谈判。
就是抛出彼此条件和筹码,一样样放在天平上。
闵书记哪儿能不知道陈东海这是在提醒自己?
东海制衣厂提供了五百多个就业岗位。
一旦出事,这五百多个人一下子会变成无业流民。
对于他的政绩而言,不外乎又是一大败点。
闵东升喝了口茶水,笑了笑,道:“陈总啊,债多不压身,你看我像愁这事儿的样子吗?”
“大不了就是在这个位置上再待几年,而且我瞧着那个叫谢昭的小伙子,很是有点本事啊!再给他几年,指不定能搞个更大的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