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胖乙道人吃完夜宵,本想借着酒劲再打几遍拳法的太子殿下刚摆好架势,尚未出拳,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小雨。
转眼间,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
被老天扫了兴致的林去忧无奈返回住所,谁知第二天醒来,这场雨竟持续了一整晚。
站在屋门前的林去忧伸个懒腰,睡眼惺忪间见这雨丝没有停下意思,决定朝季莫寒屋子里走动走动。
平天山原本素有“宁静不留客”的规矩,后因声名渐盛,吸引了无数帝王之家与百年世家前来朝拜。
于是,山腰处匆匆修建几座简朴的庭院,虽是仓促而成,却也不失一份古朴的韵味。各个住所之间不过百步,静谧的空间在这山水间悄然延展,乃是一片清幽之地。
林去忧走到季莫寒屋前,恰巧看到她正用一张古旧的木桌当作字台,不知从哪位平天山的小道人处借来的笔墨纸砚,简朴却又透着几分书卷气。
屋外,大雨没了昨晚那磅礴气势,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洒落。
季莫寒静立在古旧屋檐下,一袭湛蓝长裙垂落至地,裙子色泽恰似被雨水洗过苍穹,裙摆随微风轻轻摇曳,仿若灵动的水波。
她身姿修长,亭亭玉立,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柔顺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被微风轻轻拂起,贴在她那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的脸颊上。
此时,她纤细玉手轻轻握着一支毛笔,神色专注,凝视面前宣纸,手臂优雅挥动,毛笔在宣纸上缓缓游走。
蹲在一旁的林去忧看向季莫寒,见她神态认真,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这妮子,除了脾气狠辣点,性子冷淡些,其他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季莫寒的笔尖如行云流水,天宁太子爷还在发愣时,她已写完一封家书。
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信鸽便在雨丝中穿行而至,栖落在她如玉藕般细腻的臂膀上。
信鸽脚下绑着她在平天山所见所闻,季莫寒轻轻抬手,目送它飞向逐北城的远方。
林去忧同样被信鸽吸引,嘴中称赞道:“好一只通人性的鸽子。”
季府所训的信鸽,别具一格,似乎拥有某种隐秘的法门,使得这些鸽子比常禽更为聪慧,几乎能与主人心意相通。它们不必随身携带,主人只需轻轻一声口哨,便能穿越风雨,及时而至。
行军打仗,将士勇猛固然是关键,但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洞察敌情、交换情报,才能真正把握胜利先机。
常年屡战屡胜的,绝非仅凭一腔蛮力。
单凭一股力气,那不过是莽夫之举,岂能称得上真正的武夫?
季莫寒哪能不知道林去忧此言为了什么,季府独门秘技怎可被他三言两语就给要去,也不理会,将桌子简单收拾,瞥了一眼蹲地上的天宁太子爷,冷淡道:“昨晚去哪了?”
林去忧平静道:“练拳。”
正将笔墨拿进屋子里头的季莫寒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貌美脸蛋上闪过诧异神色,将信将疑间又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吊儿郎当的天宁太子爷,很是嫌弃道:“你说你偷溜下山喝酒,更可信一些。”
也没想着她真会相信,林去忧打哈哈道:“怎么,是昨夜没在屋里陪你,你季大小姐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登徒子。”
许是每天都看见他那副嬉皮笑脸模样,季莫寒早已见惯不怪,懒得动怒,她只是轻轻翻了个白眼,冷冷地吐出一句话,随后转身关门。
闭门谢客,眼不见心烦。
鲜少吃姑娘闭门羹的林去忧,也未再去敲季莫寒房门。
他只是站在屋檐下,微微仰起头,目光越过屋顶,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这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
林去忧喃喃自语:“于伯怎么还没回来。”
说罢,他朝着芊云兮房间方向走去。
昨夜听胖乙道人回忆起,带上山的是一女子和一文人模样的中年人,瘸腿老头倒在酒家呼呼大睡,虽说一路两人交谈甚少,但总让他觉得两人互相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