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滴答滴答缓缓流逝。
梅呈安郑重的写下最后一个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经史百问就算是答完了。
看着答题纸上那密密麻麻又漂亮至极的字,心里感觉老满足了。
看了看考场外的光线,现在大概是下午四五点中,太阳快下山了,这么说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半个时辰。
而他,只剩下一首诗没写了。
将算术与经史百问的答题纸,草稿纸,考题纷纷收好,重新将诗赋的考题摆在面前。
梅呈安闭上了双眼,心里不急不躁,而是默默背起了诗,也不管是否跟命题有关,想起什么背什么,直到某一刻,梅呈安睁开了双眼,双目炯炯有神,提起笔便在答题纸上写了起来。
写罢,收笔,看着眼前的诗欣喜不已。
诗曰: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具体是谁写的忘记了,梅呈安也不知道这首诗是否押题,但这是他唯一能完整想起来与池塘有关且范闲没背过的诗。
将所有答题纸从头到尾看过一遍,连草稿纸也没放过,确认没有犯像是没写名字这种低级错误后,梅呈安开始收拾东西。
将桌面上除试题和答卷外所有自己带来的东西收入书箱后,他开始闭目养神。
直到钟声响起,他才睁开双眼,试卷收完后,他第一个拎起书箱走出考场。
看着考场外的夕阳西下,梅呈安伸了一个懒腰。
走出明山书院,父亲母亲妹妹以及四位侍女都已等候在那里。
梅呈安上前行过礼,正要开口讲讲自己的考试情况。
梅执礼伸手一拦。
“不急,回去慢慢说。”
一家人坐上马车开始往回赶。
众人回到梅府,老娘跟妹妹回了后院,而梅呈安则是跟着梅执礼进了书房,没一会儿,苏利仕也过来了。
各自落座后,梅呈安这才讲起自己的初试。
听道梅呈安讲述算术的艰难,苏利仕和梅执礼一同点头,深有同感,他们当年也没少被算术题折磨。
听到梅呈安讲述写字太多,手腕酸痛,二人皆是哈哈大笑,直言都是这么一道过来的,等他再大些就会好一些,将来习惯就好了。
等到最后,听闻梅呈安说到诗赋,谈及自己写的那首诗,梅执礼心中一动,赶紧让开位置,让他亲手写下来。
梅呈安来到书桌前提起毛笔将那首诗又写了一遍。
他这边每写一句,凑过来看的梅执礼和苏利仕便小声朗诵一句。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哪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好诗!”两人异口同声,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梅呈安。
两人炽烈的眼神看的梅呈安浑身难受。
“我也是在考试结束前最后一刻钟,大脑灵光一闪,父亲和老师觉得这诗写的好?”
梅执礼当即说道:“岂止是好啊,此诗堪称绝妙。”
苏利仕闭上双眼,默诵这首诗,一幅山水画跃然于眼前。
半亩大的方形池塘像一面镜子一样打开,天光、云影在水面上闪耀浮动。
苏利仕睁开双眼兴奋的说道:“最妙的是这后半句,要问池塘里的水为何这样清澈呢?是因为有永不枯竭的源头源源不断地为它输送活水。思之感觉寓意深刻啊。
池塘并不是一泓死水,而是常有活水注入,因此像明镜一样,清澈见底,映照着天光云影。
这就好比我每次读书有所得,再看同一个问题时便有了不同的理解,我这个人便是池塘,读的书便是那活水,只有获取新的知识,才能避免自己思维固化,止步不前,沦为一池死水,妙啊,太妙了。”
梅呈安默默伸出大拇指,二位是会做阅读理解的。
“不止在个人,老夫也有所感悟,朝廷何尝不是这一方池塘呢?只有源源不断的流进新的人才,方才可能避免朝堂死气沉沉陷入僵化,才能保持朝堂的活力,保证庆国的活力!”
苏利仕听的认真,频频点头,待梅执礼说完再看这首诗又有不同感悟,越想越觉得此诗意味深长,梅执礼亦有同感。
梅呈安左看看右看看,犹豫要不要开口说话,他饿了,他想吃饭。
好在此时有下人来通知,晚饭已经做好了。
“安儿,你去吧,为父似有所得,还得斟酌斟酌。”
“府尹大人若不嫌弃,苏某愿与大人共同研究。”
“善!”
梅呈安从书房出来了,走没两步青鸟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