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刚刚那一箭,代表了什么,心间的狂喜甚至略略冲淡了自己居然被人捶了的愤怒,但也因这着份狂喜,头脑略清晰了一些,森然大喝了起来。
喝声之中,便忽然发现,跟着自己过来的阴兵鬼将,这会子早已被枉死城里的厉鬼驱散,不像个样子,他也顾不上别的,已是亲自抖开大袖,毫不犹豫,便直接请动四方府君。
“我孟家的机会来了……”
因为刚刚成亲,大奶奶有了身孕之后,便到了下面来伺候的他,人世经验并不多,倒是没有想到,人生大起大落,会是如此的有趣。
被气到脑袋几乎要炸开,与狂喜涌入胸间,居然只隔了一箭的功夫,他本以为贵人张会受到重创,或是贵人张会死上一半的人,又或是孟家也受到连累……
那都是对孟家不利的。
但如今,张家失了龙穴,放了天命?
这是普天同庆之事,更何况是这二十年里准备做的最充足的孟家?
尤其是,那胡家小狗居然也掺与到了这样的事情里,而这样的一个结果……
……玩砸了吧?
如今,谁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只要将各路府君请来,将这几个邪祟困住,那照妖镜便在孟家之手,而在这阴府之中拿了那胡家人,镇祟府便也到了手里。
尤其是,自己身为负灵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老祖宗这会子,也快要回过神来了,那降神台上的邪祟撑不住了。
不管孟家死了多少阴兵鬼将,不管折了多少人,只要老祖宗睁开了眼,便永立不败之地。
“卧槽……”
看到那孟家大老爷被自己捶了,却一脸狂喜,召唤起了府君,二锅头也有点慌了。
急急的便要拉了胡麻走,借他的退路一起走。
连与降神台上的龙井前辈道别都顾不上了,至于第七箭?
那劳什子第七箭,有紫太岁重要?
可在二锅头如此紧张之时,石台上的胡麻,也已做下了决定,居然一点也不着急,反而看着降神台上的龙井前辈,道:“前辈,那可否告诉我,你这第七箭,本是要给谁的?”
龙井先生有些诧异于他不急着离开,但见问,还是笑了笑,道:“这怪物身后的东西。”
说话时他看向了那孟家老祖宗,轻声道:“或者说,你可以理解为:太岁!”
二锅头道:“走吧……”
“太岁?”
胡麻居然不觉得意外,争()
天命,屠太岁。
天命已经现世,那么剩下还值得龙井先生出手的,当然也只剩下了后者。
二锅头道:“还不走?”
胡麻皱起了眉头,道:“太岁,究竟是什么?”
龙井先生奇怪的看着他,道:“应该说,是我们的来处。”
“我本可以用这一箭,让你们看看,但现在,或许你们只能等铁观音了……”
“……”
二锅头道:“你不走我走了啊……”
胡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着急的二锅头,又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在召来府君的孟家大老爷。
最后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已经垂落无尽的触须,侵入了龙井先生的本命灵庙之中,阴森面孔,开始从贪婪变成了愤怒的孟家老祖宗,忽然道:“前辈,你有这机会。”
“嗯?”
龙井先生怔了怔,分明极为意外。
他其实比二锅头还急,只是耐得住,安静点头,笑道:“怎么说?”
“前辈,知道你很忙,我也很忙,谢你指点之恩,也谢你为我等转生者指路!”
胡麻郑重的,后退了一步,向着龙井先生,认真的揖了一礼,然后才抬起了头来,目光凶狠,沉声道:“我等转生之人,无以为报,便在这里,再唱一出大戏,为前辈送行……”
龙井先生分明诧异,略略睁大了眼睛,似乎很感兴趣。
二锅头则是已经懵了:“啥时候了还不走,又要在这里唱什么大戏?”
胡麻这时却显得轻松了起来,向二锅头道:“老哥,有件事瞒了你很久,该说实话了。”
二锅头要疯了:“出去了说不行?”
胡麻道:“其实,我就是镇祟胡家的惟一儿孙,也是镇祟府的主人。”
二锅头道:“行行行,我知道了,能走了吧?”
“所以,该逃的不是我们……”
胡麻深吸了一口气,陡然之间转身,向了那孟家大老爷看去,声音低沉:“官州之冤无处诉,终至镇祟问罪时!”
“百八金甲入阴府,镇祟击金神锏来!”
沉吟之中,脚下踏罡布斗,荡荡大袖,向了前方迷蒙之中荡去,厉声沉喝:“来人呐!请镇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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