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烧你的牌位啊!”
“……”
“……”
同样也在他们的一片惶急之中,乌雅已经捧了蛊盆,慢慢的爬向了那一处被红布遮挡起来的矿脉,谷内蛊蜂不敢靠近,孙老爷子已逃,割肉工匠都躲了起来,再无人可以阻止她的道路。
直到,忽然一声低低的叹惜响起,乌雅身前,忽然有一群蛊蜂飞舞,犹如一片黑雾从他们的身前飘过,雾气后面,渐渐出现了一排人的影子。
这些人,全都是头上裹着黑布,身上穿着黑色衣服,赤着脚,手里拿着一枝竹笛,横在嘴边吹响着。
他们齐齐的坐在了乌雅的前方,拦在了那处矿脉之前,又同时木讷的抬头,干涸而空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捧了蛊盆的乌雅,仿佛能看出深深的不解情绪。
“滚开!”
被这一排巫人拦住,乌雅便站住了脚步,杀死自己阿哥的事情,是排在了送蛊虫进入矿脉这件事后面,如今被拦住了,她便有些不理解只能僵在了这里,不知所已。
但是蛊盆里面,却骤然响起了一阵虫鸣声,可以看到,蛊虫背上,乌公族长的那张脸,居然在愤怒的大叫。
只是他的叫声,却化作了虫鸣,但抑扬顿错,仍然可以依稀分辨出人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这声音里面,蕴含着的惊讶与愤怒。
“不去追杀那些人,你挡在这里做什么?”
“……”
“为什么呢?”
竹笛声忽地消失,拦在了前面的八位巫人,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竹笛。
在这一刻,谷内变得无比清静,仿佛就连嗡嗡嗡的蛊蜂声音,都消失了不少。
而那八位巫人,同一时间,木讷的抬头,口唇开合,蜂虫从他们口鼻眼耳之中爬进爬出,隐约发出了同样频率的声音:“阿爹,乌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做好伱该做的事情……”
蛊虫背上,那乌公族长的脸在愤怒的喝骂:“一切都是因为你,早先让你守在谷外,你又忽然去了哪里?”
“这些一钱教的汉人忽然闯了进来,毁了我们的圣物,甚至险些杀死了圣蛊,你又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但我不先问你,速速让开。”
“……”
八位巫人,皆木讷的开合着嘴唇,嗡嗡嗡的声音起伏不定,汇成了一句回答:“为什么不可以问?”
“任何人做事都该有目的不对么?巫人为什么不能有?”
“你一世信奉巫神,巫神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巫神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包括让我炼蛊,逐我出去断我食粮,包括让你在我身上种下蛊虫,取我心头之血用来治我……”
“……”
蛊虫背上,乌公族长的脸已经扭曲在了一处,似乎蕴含着无比的愤怒。
机会就在眼前,偏生被拦住,已让他完全忍耐不住,蛊虫都在颤抖着嘶鸣:“因为你是邪祟,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
这一句话出口,仿佛让周围的蜂鸣声都消失不见。
如今附着在了蛊虫背上,乌公族长声音发不出来,只能通过口形辨认。
但这一句话,仍是有着难以形容的力量。
可是,“听”到了这句话的乌颂,或是,那些成为了乌颂化身的,八位巫人,却没有半点的动容。
他们同时开口,声音仍是显得无比的淡漠:“我知道,我知道它猜到了,也知道它会告诉你,也知道你会信,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意外,只是……”
“乌雅呢?”
“……”
说着话时,其中一位巫人微微抬头,做出了与其他巫人不一样的动作。
他看着身前捧了蛊盆的乌雅,干涸的眼神里,也似带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与其他巫人一起声音低低的叹道:“你让她来讨我的金蚕蛊,我给了,你让她来讨我的冤魂蛊,我也给了。”
“你让她来盗我的头发,我都给了……”
“我给了她这么多的蛊,她已经是寨子里最厉害的蛊师了,你为什么还要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听着他的话,就连乌公族长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森然道:“巫神选择的执蛊人本来是你,但你既然不同意便只能是乌雅……”
“不还是你害的?”
“……”
这一排巫人,皆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惜:“所以我一直搞不明白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若真的是假的,那我与乌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你才是她真正的父亲才对……”
“但为何我这个假的,都知道心疼妹妹,你这个真的,却如此心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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