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厚瞬间哑声。
陈韶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之后,雷德厚终于挨不过的又一次匍匐在地上,万念俱灰地答道:“是,下官从一开始就知道。”
陈韶逼问:“既然知道,为何一开始没有说?”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她拿出那枚青玉棋子时,除了张伯山以外,无一人再开口应承。她自然知道所有人都在隐瞒,她现在就是要逼着他承认当初的隐瞒。
在今日之前,他有无数机会说出真相,但他没有。他为何没有?无非是早些时候,他认为她斗不过文家、任家、朱家、顾家等,后来,在她解决了他们后,他又认为还有比他更作恶多端的丁立生与赵鳞在前面挡着,直到她又解决了他们,他依旧还抱有胡庆鲁还在他前头的念想。如今胡庆鲁也被他拿下,他终于避无可避,迫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前来自首。
换句话说,他的自首并非自愿,而是自保。
他这样的态度,她在现代见过太多了。
大部分的人在犯罪之后,精神都会高度紧绷,只要稍一逼问,心理防线就会全面崩溃。而小部分人,心理素质强悍,不到最后一步,绝不招供。
无疑,他就是这一类人。
对付这一类人,绝不能心软,必须将他们逼得退无可退,他们才会说实话。
雷德厚无可辩驳,只能悲凉道:“下官知错。”
他不是没有想过说出真相,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拿不准她来洪源郡的目的,或者并不看好她。毕竟,他已经跟着文家和任家投靠辅国大将军,说出真相,无异于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打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赌徒。后来朱家、顾家、范家、戚家、文家和任家打算联手对付她,进而制造了那几个园子的惨案,她非但不惧,还以雷霆手段处置了文家。原本他还挺高兴,可听说了她处置文家的那些证据后,他又害怕了。
就这么一拖再拖,慢慢就拖到了现在。
“知错……”陈韶冷哼一声,眼见他的面色全然一片土色后,才再次开口,“得到辅国大将军认可是怎么回事?”
“任家与文家说,辅国大将军在全力辅佐广陵王夺取皇位,他们……”雷德厚立刻回答,回答到一半,又不自觉地停顿下来,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据任家与文家说,他们与朱家、顾家、范家、戚家皆已经投靠辅国大将军。他们说,广陵王现阶段虽然没有太子得到的拥护多,但辅国大将军有兵权在手,取代太子是迟早的事。趁着现在广陵王还没有成事,早早地投靠辅国大将军,跟着一起拥护广陵王,将来广陵王得势之后,谋得的好处才能更多。他们还说,不是什么人想投靠辅国大将军都可以,得自己有一定的本事,还要得到辅国大将军认可才行。”
他的话,与丁立生交代的一模一样,也跟张忠才等人的招供吻合。也就是说,文家、任家跟朱家、顾家、范家和戚家一样,都是拿同一套话术在骗人。陈韶没有再去逼问他早前所说任家、文家突然对他亲厚而不知原因的话,而是追问:“怎样才算是得到辅国大将军的认可?”
雷德厚忙不迭地回答:“得到辅国大将军认可的人,会收到辅国大将军的字画为证。”
陈韶:“字画在什么地方?”
雷德厚:“同那些财物存放一处。”
陈韶继续:“胡庆鲁及郡城那些富户、秀才没有得到辅国大将军的认可,那他们知不知道,你投靠辅国大将军的事?”
上次在审问丁立生与赵鳞招供的那些富户与秀才时,大部分都知道青玉与辅国大将军有关。也正是知道,即便下等青玉的料子不值钱,那些富户与秀才也热衷追捧。
雷德厚回答:“基本知道。”
陈韶思索片刻,接着问道:“为何刻有匕首状佛陀的青玉需要得到辅国大将军的认可才能拥有,而其余的青玉却不需要?”
雷德厚回答:“任家和文家说是辅国大将军的安排,具体原因他们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