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逗着赵大牛,并未看他一眼。
太守府上上下下的懒散不是一日之功,想要整改,想要长治久安,唯挖骨去腐。
但谁是骨谁是腐,却还有待观察。
连续下了一夜的雨,城外已是一片泥泞。
通往赵家村的山路更甚。
马车颠簸着抵达赵家村,在赵大牛的指引下,又穿过大半个村子,连拐了两条小路,才在靠近山脚的几间茅草屋前停下来。
陈韶以为,出了这样大的事,赵大牛家一定围了很多人,但出了马车,看到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院落。
五间陈旧破败的茅草屋勉强围成一个小院子,大风大雨中,屋顶不受控地来回摆动。
两堆木柴整齐地堆放在靠西的屋檐下,院子中,开垦着两块小小的菜地。
茅草屋周围至少二三十丈内,没有别的人家。
这是一处‘孤岛’。
茅草屋很静,除了跟过来的羽林卫与衙役的走动声,就不见其他声音。
傅九将赵大牛抱下马车,小声问道:“家里没有人吗?”
“有人。”赵铁牛迫不及待地拉住陈韶的手,边往院子里走,边朝屋门方向喊道:“奶奶、爹,我带大人们来抓害娘的坏人了!”
“尸体已经抬回来了,就在靠西的那间屋里。”听完先前过来的羽林卫禀报后,李天流又大步过来,向着陈韶说道,“发现尸体的人在村正家里,由羽林卫和衙役共同看着。”
陈韶应声好,回头朝蝉衣吩咐道:“你去向村里人打听一下他们家的情况,打听得仔细些。”
张伯山听见,连忙自荐道:“下官也去。”
陈韶看他两眼。
张伯山便悻悻地退了回去。
屋中没有动静,赵大牛扬着声,又叫道:“奶奶、爹,我带着大人们来抓害娘的坏人了!”
屋中有了动静,砰咚两声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看到他好好的,人一下瘫软到地上,呜呜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又一个男子从屋中慢慢挪出来,年纪不大,但瘦弱苍白,一看就是久病缠身。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来的路上,陈韶已经从赵大牛的口中知道,老妇人是他的奶奶周氏,男子是他的爹赵善,那个两三岁的孩子是他的弟弟赵二牛。
他的娘叫陶阿妹。
“爹!”赵大牛看到两人,立刻松开陈韶的手朝着他们奔过去。奔到近前,小心的将赵二牛拉到一边后,连忙扶住赵善的手邀功道,“我把大人们带来了,大人们一定能抓到害娘的坏人!”
赵善哽咽着摸摸他的头后,扶墙跪到地上:“大牛不懂事,劳烦大人们走这一趟将他送回来,奈何家中实在贫瘠,就不多叨唠各位大人……”
“我有钱!”周氏突然爬起来跑回屋中,拿出一个半旧的大袄,摸索着翻出二十几枚铜钱,双手捧着道,“求各位大人为我们做主!”
“老人家放心,”陈韶快走几步上前扶住周氏,“我们查案不收钱。”
“是呀,”张伯山心虚地上前来扶住赵善道,“陈六公子最是清风明月,他既接手了这案子,无论那凶手是何方妖魔鬼怪,都将无处藏身!”
陈韶没有理会他的奉承,好言好语地宽慰了几句周氏后,便问起了案子:“老人家,大牛年纪小,一时说得不清楚,我想再仔细地问一问,他娘是在哪里出的事?”
“大人明鉴,”周氏胡乱地把那二十几枚铜钱硬塞到她手里,又跪到地上哭道,“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死得这样不干不净,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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