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人好,明里暗里地接济了不少。”郑来香讲道,“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村长慷慨不计较,但他家里的人对这件事非常有意见,尤其是村长夫人,两口子没少吵架。”
“后来有不少人开始议论村长跟颂娘她娘有那种关系,村长才格外照顾。事情传开后,村长家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从那以后,连村长也都尽可能避嫌了。”
“熬到最后实在吃不上药了,颂娘只能几次三番去求村长。有一次正撞见村长儿子杨佩安,杨佩安贪财好色,见颂娘生得好看,就硬拉着颂娘让她给自己做小老婆,颂娘不依,挣扎间不小心用瓦罐砸破了杨佩安的头。”
“从那时起,杨佩安就讹上了颂娘,要颂娘还清欠自己家里的钱,不然就要找人牙子把她卖了换钱。”
“而他妹妹杨佩春,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仗着她爹和大哥的宠,也不把颂娘当成个人看了,动辄像使唤下人一样要求颂娘给自己家洗衣做饭,不高兴了更是又打又骂。颂娘欠了钱,还打伤了人,又唯恐连累自己娘,一直以来都任由她们欺负。”
听到这里,石朝风想起他那天遇见颂娘时,颂娘的脸上就带着一块淤伤,没想竟是遭人虐待。
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颂娘自杀的原因是……”
郑来香眼睑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是被逼死的。她娘死后,杨佩安就天天逼她还钱,甚至还想强要了她的人,他是个疯的,一旦被他盯上了,除非死,不然一辈子摆脱不掉。”
她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继续道:“颂娘死那晚,我记得她是被杨佩春叫走的,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颂娘死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身上都是血红印子,从死到埋,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兄妹两个没有一个人露脸出现。颂娘一定是被他们欺辱,羞愤自杀的!”
郑来香讲这些话时,视线一直盯着地面,嘴唇发白,手上摩挲篮子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石朝风盯了郑来香一会儿,原本严肃的表情略微收回了一些,脑子里一直在不停地转。
依照郑来香的说法,颂娘冤魂残害杨佩安与杨佩春的动机更能成立。
这是个悲剧,如今颂娘已死,那两兄妹也遭了报复,此事也该是可以了结了。
“但愿颂娘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再别遭这些苦了。”石朝风双手合十,面向颂娘的坟墓低声祷告。
就在此时,两个人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大家快找,火把都举高一点,当心迷了路!”
村子的方向,忽然迎来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其中有人高声喊道。
“出什么事了?”石朝风下意识踮脚望去,扬手在自己眼前摆了两摆,试图拨开面前的雾气,看得真切一些。
郑来香也一同望去,看清那伙人后,脱口而出:“是袁庄头家的下人。”
石朝风听说过这个袁庄头,是长丰村的大地主,但只知道他在长丰村地多势大,很少听人谈及其本人如何。
“他们是在找人吗?”石朝风转头问郑来香,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无奈之下耸耸肩。
也不知道谁这么大的雾还敢出来乱跑,不迷路才怪。
是嘲讽磕了磕鞋底子,不打算管这桩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