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家后,江彩芙随手把首饰盒扔在了茶几上。
在沙发呆呆地躺了好久,她才懒洋洋地拿起手机,点开了乔郁免的微信。
他的头像是他自己画的油画,满园春花烂漫,群蝶飞舞,笔触细腻,明亮又绚丽,和他这个人对外的倨傲又略显阴郁的形象大相径庭。
江彩芙记得这个头像他用了快四年了,居然还没换,就这么满意这幅画吗?
虽然确实画得很好……
她戳了一下头像,想要点进他主页把头像再放大看看,然后——
你拍了拍‘乔郁免’。
草,手抖了一下。
江彩芙触电般缩回手,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把这手滑糊弄过去,慌乱之下看到茶几上的首饰盒,才乍然想起她点开这人聊天框的初衷。
于是她键盘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最后发出去一句:
[江彩芙:莫名其妙偷摸给我送个手镯做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踟蹰着添了一句:[对我贼心不死?]
他最是好面子的人,从不肯承认自己对她的在意更多一分,所以在她这样的言语攻势下,他就算真有这种暗戳戳的小心思,也肯定不会承认。
果然。
[乔郁免:别胡说。]
[乔郁免:就是随手买了个东西配货,我用不上,不知道给谁,就随手塞放伞的袋子了,后来忘记拿出来了,恰好就到你手上。]
[江彩芙:……哦。]
[江彩芙:那我还你,你公司在几楼?]
[乔郁免:这种小东西有什么值得还的?你自己戴着玩吧。]
[乔郁免:搞得好像我多穷酸多斤斤计较一样。]
江彩芙恍若未闻:[几楼。]
对面输入了好久,才简短道:[……二十四楼。]
[江彩芙:二四零几?]
[乔郁免:……2403。]
[江彩芙:ok。]
[乔郁免:你亲自送来吗?]
[江彩芙:我叫个快递。]
[乔郁免:???]
[乔郁免:已经懒到这种地步了嘛江彩芙?就上趟电梯的事儿。]
[江彩芙:你一定要让我说难听的话吗?]
他发来满屏问号:[什么意思?]
[江彩芙:我不想看到你,所以不想亲自上楼。]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两人的聊天界面里安静了好久。
久到江彩芙都怀疑他是不是下线了,才看到他发来了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
[乔郁免:不来就不来,说得好像我很想见到你一样。]
[乔郁免:我最近忙得很,就算你真来了,我也不一定有空去见你。]
[乔郁免:就寄快递好了,你不用见到我,我也不用见到你,双赢的局面。]
……
吧啦吧啦,喋喋不休。
江彩芙侧躺在沙发,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消息很快被一条条新消息顶到了上一页。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翻来覆去说这么多,但中心思想只有‘我也不想看见你’这一条的?
还每条都紧扣其意,他高中写作文一定很能水字数吧?
想到这里,她终于动了动手指,为这次并不愉快的交流彻底画上了句号。
[江彩芙:字太多了,不看。]
[江彩芙:下了。]
然后她眼疾手快地摁灭了手机,洗澡去了。
眼不见为净.jpg
*
新的一周,江彩芙是骑着自己新买的电动车出门的。
她还是第一次骑小电驴上班。
无论是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还是漫天的车尾气与行道树散出的草木清香杂糅出的奇怪的形容不出来的气味,亦或是车轮扬起的粉尘和此起彼伏的汽笛声……
路边感受到的这一切,都让她无比新鲜。
是以前步行或者地铁上班都感受不到的——就是稍微有点冷。
但这一天,她破天荒的没有踩着点打卡。
真是可喜可贺。
今天的日常工作依然繁琐枯燥,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开会的时候,经理点了几个职员去参加下周的一个本地展会。
江彩芙就是被选中的员工之一。
她当然是不情愿去的,毕竟要提前一天去布展,怪麻烦的,但一看这个展会的地址就是在外婆家附近,又有些意外之喜,想着好久没去看外婆了,趁此机会在她家小住两天也好,因此对这项工作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于是下班回到家以后,她就和她妈在微信说了这事,后来还和外婆打了个电话。
老人家耳朵不太灵光,因此对着手机听筒说话的时候,格外大声。
“什么时候来呀?哦哦展会在下周二,你这周六就收拾东西来我这儿了?那很好啊!到时候让你外公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粉蒸肉!”
江彩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好啊,爸妈也说要周六去看你们。”
外婆故作嫌弃地吁了一声,“他们来什么呀,经常来的……对了小宝,你找男朋友没有啊?”
……来了,永远逃不过的感情话题。
今年实岁二十四,虚岁二十五,晃二十六,毛二十七,四舍五入快三十的江彩芙开始汗流浃背了。
“快了我觉得。”江彩芙含糊其辞,试图糊弄过去,“这两年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反正我妈在给我物色相亲对象了,等她带的那两个班高考完了,她就有时间给我找相亲的了。”
外婆长长地噫了一声,“还要萍萍给你找啊?”
“不然呢?”江彩芙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很理直气壮地说,“我妈人脉比较广啊,认识的人也多,不然就靠我自己,上哪去认识新朋友啊?”
外婆沉默半晌,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唉,叫你周末多出去走走你也不肯,人家阿昀都要订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江彩芙本来还心不在焉地应着,冷不丁听到这话,愣住了,“要订婚了?谁?!”
“你阿昀表弟啊,春节就要订婚了,萍萍没和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