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宋允知拍了拍胸脯,那他就放心了。
宋允知在他师娘这里吃得肚圆,他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回家之后只晓得自己即将放六天假不用学习,于是大肆宣扬起来。不仅跟他爹炫耀,还在府里的其他小孩儿前炫耀个没完没了。
唐玉其跟贺延庭都羡慕极了,他俩真没什么假期,先生不说,光是父母就不大可能给他们放假。而唐玉姚听来却只觉得刺耳,他觉得宋允知是在嘲笑自己没有被陈素选上,更没有入国子监读书的资格。
二人年岁相仿,唐玉姚一直被人夸聪慧,结果宋允知入府之后反将他压了下去,唐玉姚如何能甘心?他记恨地打断了宋允知的喋喋不休:“得意什么,不就是放几日的假么?”
贺延庭看这小崽子就不爽,同样是对怼人,允哥儿怼人他就觉得允哥儿能言善辩,这个唐玉姚嘲讽贺延庭便觉得他毫无教养:“你又得意什么,你有假么?”
唐玉姚翻了个白眼:“我虽没假,却有良师,不比你潇洒自在,到如今连个正经先生都没有,甚至学都没得上。若是几日后入学考试失利,我瞧表兄你是没脸做人,彻底被你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给比下去了。到时候,看姑母会疼谁。”
又在挑拨离间!
宋允知真想上去锤他,这家伙的嘴太讨嫌了。
好在贺延庭知道相府的人不是善茬,且在他母亲日复一日地教导下,贺延庭早已明白被母亲“过分疼爱”并非好事,他抱着胳膊,语气凉薄:“那又如何?反正允哥儿入了国子监还拜入陈大人门下,允哥儿做到你却做不到,气死你!”
宋允知双手握拳,同仇敌忾:“对,气死你!”
系统捂住了耳朵,它对听小学生吵架毫无兴趣。
一伙人不欢而散,系统也搞不懂,宋允知也就算了,怎么贺延庭竟然也能跟一个六岁的孩子吵起来,他真的不要面子么?
唐玉姚不及二人,只能憋屈地退下,但是心中的国子监的渴望却与日俱增。自己这师傅是他父亲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原本唐玉姚也觉得不错,可是跟国子监祭酒比起来便稍逊一筹了。既然宋允知能走后门去国子监借读,他为何不能?若论聪慧,他并不输宋允知。
这份坚定在贺延庭通过了书学的入学考试后更甚。
这入学考试几乎葬送了贺延庭半条性命,但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不过贺延庭最好面子,尽管吃尽苦头在人前仍旧表现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入学考试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宋允知还嫌不够,又将他从陈素那儿听来的事叨叨了一遍,什么国子监还有个马场,什么国子监膳食味道一绝,什么国子监里玩伴可多了云云……
唐玉姚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兄弟二人都在同自己炫耀,他也是个霸王性子,如何能甘心再三被嘲讽?这国子监的名额,他已是势在必得。
过了考试,便意味着要离家入校了。
国子监离相府并不远,但是宋瑜仍难受得死去活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可第二日看到孩子穿着国子监的小号校服跑来给他看时,宋瑜又有些释然了——他总不能一直将儿子拴在自己身边,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不能帮他也就罢了,总不能害了他。
宋允知摸了摸衣裳:“爹,好看不?”
“好看,像个小秀才。”
宋允知眯了眯眼睛:“等过两年我就给您考个秀才回来。”
这话也就宋允知敢说,贺延庭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放厥词的。待发现他母亲这会儿还在盯着自己,贺延庭头低得就更厉害了。别看他,他也考不了秀才……
最后几日,宋瑜一直陪着儿子,也在默默开解自己。等到陈素亲自过来接小弟子跟他兄长入国子监时,宋瑜甚至能笑着冲儿子挥手了,尽管他心中还是异常焦虑。
唐懿看出了他的担忧,但人总要学着长大,她希望宋瑜往后能自己立起来。
宋允知往外迈了几步,忽然停住。
宋瑜一愣,随即便看到儿子回头又朝着他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宋允知方才洗好了澡,这会儿是要去国子监歇息一晚,明早开学,如今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身上带着一丝水汽。
宋瑜蹲下身,温柔地问:“怎么了?”
宋允知抱了抱他爹,瓮声瓮气地许诺:“爹,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给您也弄个铺子吧。”
等他爹有了自己的事业,肯定能重新振作起来的,他不会让爹等太久的。
宋瑜哭笑不得,却也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们父子俩都是穷光蛋,唐懿也才开始赚钱,都不富裕,哪有钱盘铺子?宋瑜拍了拍儿子的软乎乎的屁股,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去吧,别叫先生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