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兰一边择着菜,一边感慨说:“我们农村里的人,种田为业,靠天吃饭,要按照着这老黄历上的日子来,我们记的都是黄历上的日子。”
“城里的人在工厂、单位上班,记得都是多少号,星期几的。”
说着说着,高金兰自己乐得笑了起来。“我刚来北城的时候,别人说星期天,我不知道是哪天,我说初十,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闹了一番笑话,最后还是翻了日历,才知道呢。”
江天歌一边继续翻着黄历本,研究“六月初九”前后的日子,一边附和着高金兰,“现在的日期,都是按照着公历的日期来,以后应该也会越来越少人用农历……”
突然的,江天歌的声音顿住。
她脑中灵光一闪。
对啊,杨老根她说的是农历的日期,但她因为上辈子的习惯,记时间都是用公历来记的!
江天歌和高金兰说了一声,就抱着黄历本钻进书房,开了计算机,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编出一个程序。
把从她出生那年起的农历时间“六月初九”,所对应的公历日期都找出来,一年一年地回忆,发现这些日期,并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能最有意义的,就是去年的六月初九。她去年坐火车到达北城的时间,对应的农历时间,是六月初九。
但这一天,除了来了北城,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江天歌把去年的“六月初九”圈出来。
眼睛盯着计算机屏幕,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江天歌在思考时,心中有迟疑的下意识动作。
片刻后,她把手指移到键盘上,快速地敲下一串代码指令,把她上辈子出生年份,到死亡年份的“六月初九”的对应日期找出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日期,江天歌神情茫然了片刻。
茫然过后,她愣愣地盯着一头一尾的两个日期看。
第一个“六月初九”对应的公历日期,是她的档案记录上记载的,她被送到福利院的日期。
第二个“六月初九”对应的公历日期,她上辈子并没有活到这个时候。
在这个“六月初九”前的第七天,她执行任务被炸身亡。
杨老说,“对她来说,每天都是好日子”,“六月初九,是最好的”,会不会,是和她上辈子的这两个时间有关系?
江天歌一直盯着时间看,到了预估的杨老到家的时间,她马上将电话拨过去。
“哈哈,天歌,我一到家,你的电话就打过来,是后悔没有跟着我们上飞机吗?”杨老的声音洪亮愉悦,像是一点都没有受到长途旅程的影响。
对接到江天歌的电话,也似乎是一点都不意外。
“杨爷爷,一路都平安顺利吧?”
“哈哈,顺利,顺利……”
江天歌语气如常地关心杨老的旅程,又聊了一会儿,才试探地说:
“杨爷爷,回到家我就在日历本上记上您说的六月初九这个日子了,您真厉害,黄历上面也写着这一天诸事皆宜,是个好日子呢。”
“您都不用看我的八字,都能算出来,难怪我行云表姐一直想向您拜师,连我都想了。杨爷爷,您是怎么给我算出这个日子的呀?”
电话里的杨老哈哈笑起来。
听着杨老洪亮的笑声,江天歌眼前浮现出杨老那双带笑的漆黑发亮的眼眸,她心中似乎蔓延起一股被看穿的窘迫。
“哈哈,就知道你最会哄人了,你本事大着呢,哪用跟我学这三脚猫功夫。”
“怎么给你看出六月初九这个日子的?哈哈,大概是眼缘,就觉得你最适合这个日子,你也可以当我胡诌的。”
“……哈哈,外面好多人都骂我是江湖骗子、冯建余孽、故弄玄虚,你可不能骂我啊,骂我也只能在背后悄悄骂,让我知道了,我可是要骂回来的!”
江天歌:“……”
别说骂,现在就是在心里嘀咕您,都不太敢。
知道杨老是不可能明着告诉自己的,就如同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摊开来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