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阳下山时,叶家人下工了,纷纷来找叶盏。
这会已经夕阳西下,叶盏炒面摊的香味再次吸引了不少食客前来吃晚饭。
银哥儿洗洗手,赶紧帮妹妹刷洗盘子。
玉姐儿随手招呼起旁边的客人。
一家人一直忙到华灯初上才作罢。
叶盏还想在这里卖夜宵,州桥夜市可是城里夜晚最繁华所在。
不过干了一天活她的确腰酸背痛,想等赚了钱再雇个人一起周转。
回到家里,叶盏累得躺在榻上做咸鱼状。
她穿越前是行政总厨,
买菜有采购,洗菜有小工,备菜有徒弟,端菜有侍应生,算账有收银,
从未像现在这样一人要干所有行当,还得眼观六路,防止有人跑单。
一天下来简直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
想象:自己作为穿越女大杀四方。
实际:干一天就全身酸痛。
叶盏用破被蒙住脑袋,哀嚎,变成一条翻滚的咸鱼。
金哥儿二话不说给妹妹端了洗脚水泡脚,宓凤娘也系围裙:“我来将食摊剩下的余料盏儿就歇着吧。”
“娘,我来。”玉姐儿眼风扫见娘要进厨房,赶紧抢先一步踏进厨房。
“果然懂事了许多,知道了心疼你娘。”叶大富欣慰夸大女儿。
小妹叶璃抿嘴笑:“大姐肯定是担心娘那手艺糟蹋了二姐的菜式怎么办?!”
“才不是呢。”玉姐儿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在摊位上帮忙时她就觊觎已久:妹妹给家人吃了臊子鱼排炒面,但这红烧肉和素炒面可没吃,看着就好吃。
“红口白牙莫要编排你大姐。”宓凤娘不服气,“再说就是煮点面能出什么岔子?”浇头还是白天剩下的,煮煮面把浇头倒上去就行。
却被全家异口同声反对:“不可。”上次宓凤娘煮茭瓜面片汤居然把锅烧焦了,茭瓜都变成了黑炭。
宓凤娘悻悻然:“哼。”腰一扭去倒酒。
美食的力量是巨大的,居然让一贯性子急躁脾气火爆的玉姐儿成功再加工了今晚的夕食。
一家人围坐院里,热热闹闹吃了这顿晚饭,各个吃得肚儿圆圆。
叶璃再次抱着肚子忏悔:“师傅说胖了就不好通灵了。”可还是忍不住又眼馋看了看厨房:明天做什么饭啊?
叶盏吃完缓了些力气就坐在树下算账。
宓凤娘见女儿算完账神色如常,瞧不出端倪,生怕她第一天开张赔本而一蹶不振,咳嗽一声先开口:“这做生意有赔有赚,都很正常。”
“你娘说得对。”林大富作为妻子的忠实拥趸跟着帮腔,“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金哥儿对着家里仅有的一面小铜镜左看右看,将一枚红槿花从碗里捞出别在鬓角看效果,随口道:“明日我再寻些兄弟们帮忙捧场,妹妹莫要担忧。”
“谁说我担忧了?”叶盏哭笑不得,赶紧说出算账结果,“今儿个赚钱了呢。”
“赚钱了?”
“这一天鱼肉臊子卖了二十碗,红烧肉卖了二十碗,素浇头卖了二十五碗。”
鱼肉是八文钱,红烧肉七文钱,素面五文钱。
算下来一共赚了四百二十三文,再抛去购买原料的成本,一天的净利润是二百文。
“一天二百文!”宓凤娘算着账。
“一个月就是六贯!一年就是七十二贯!要发财了啊!”
“娘,账不能这么算。”叶盏哭笑不得,“香菇、黄花菜那些干货是我从杜家背出来的,没花钱算不进去成本,等用完了下次买新的都要算进成本。”
“再说今天还有哥哥带来的人呢,这钱也不算。那些人一人吃了一碗,有人吃了两碗,都给钱了,一共是一百文。”
“也就是说我今天只赚了一百文。”
“一百文也不少了,一年能有三十六贯呢。”宓凤娘笑眯眯掐着头算。
叶盏摇摇头,她不满意。
汴京做工大约都能赚这个数,那些人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尚且能卖一百文,而他们的老板还有的赚,可见这些人产生的价值不止100文。
要长久立足,她还得动动脑筋多开拓增大客源的法子。
叶盏一边思忖一边数出一百文递过去:“那些人是看哥哥的面子来的,这钱还给哥哥。”
“你留着。”大哥看都不看一眼,“你卖面赚钱天经地义。”
“那可不行。”叶盏笑吟吟,“今天他们帮哥哥做人情,下回哥哥肯定要还回去,那是可不得大哥自己出钱?”
她执意把钱塞进大哥荷包:“大哥一定收着。”
“你们兄妹做张做致做甚么孔融让梨,我替老大收着就是。”宓凤娘看见亮闪闪的铜钱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抢,“来!也免去你们兄妹为难。”
“娘!”金哥儿顾不得簪花,把红槿花胡乱一抛就把荷包接到了手里,讪笑道,“二妹说得在理,我得请客答谢人家捧场哩。他们一开口,明日说不定妹妹食肆就能名扬京城。”
“大哥那些朋友都是什么来路啊?”叶盏很好奇,“怎得能有这么大能力。”
“大哥这些伙伴都跟他一样是酒楼里的帮闲,每每有公子哥下馆子,他们就会凑过去给公子哥斟茶倒酒,推荐全城各种美食,各家酒楼有什么拿手菜、哪里的酒最香,他们心里门清。”叶璃在旁边说得头头是道。
哦原来是大宋探店博主(贵族特供版)。
“要一吹一捧,找他们也算是术业有专攻。”玉姐儿在旁解释。
“怪不得大哥对穿着格外讲究呢。原来他这职业大凡穿着不亮丽点就无法吸引公子哥儿。”叶盏恍然大悟。
谁家公子哥儿会让穿着寒酸的帮闲近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