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事情就是这样...”
光线昏暗的后罩房里,传出易中海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一女不过三精...你倒好,什么烂肉都敢往筐里拾!”
藤子拐杖轻轻磕碰了两下地砖,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谁知道会那么巧...那晚我跟在后面,原想着看一场热闹。就见那女的哭哭啼啼、衣衫不整的逃出来...”
干巴巴的解释被藤子拐杖的敲击声直接打断。
“别拿你那点脏事儿污老太婆的耳朵,想想怎么堵那孩子的嘴先!看着一点儿也不像老何家的种,表面老实、背后奸猾!你能臊眉搭眼的来寻我,准是碰了一鼻子灰吧?”
易中海讪笑两声:“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到底还是个雏儿,心软的不行。告诉您也无妨,当初何大清让他把着门儿...”
“所以你就想着,把老太婆这张面皮给豁出去,在一个小辈儿面前替你遮羞?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能扯一回是一回?”
“瞧您说的,这院儿里谁不仰您鼻息?那小子不是还想着赁房么...”
聋老太一言不发,拄着拐斜睨着看他“侃侃而谈”,眼里的嘲讽越来越浓。
“我乏了,你走吧。”
一句话轻飘飘落在易中海耳中,压的他腰身都矮了三分,没敢再吱声。
等他蹑手蹑脚退出去没多久,又有敲门声响。
“笃笃、笃笃”。
声音微弱、轻柔,就连转身关门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
聋老太长叹一声:“谭丫儿,伱不该来。”
一句话好似开了闸,谭丫儿的低啜声逐渐变大,到最后已然是伏在床头嚎啕大哭。
聋老太轻抚着谭丫儿的发髻,眼底满是怜惜。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有事先拿我们女人撒筏子!管不住裤腰带,到头来祸事临门,又把我们女人推在前面,真真儿的不要丁点儿面皮!”
“呜呜呜...”
谭丫儿似是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只能不住的抽噎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婆娑着泪眼,无助的望着那张慈爱的面庞。
遍布鸡皮褐斑的手掌轻抚过她的面庞,拨拢着散乱的发髻,嘴里喃喃念叨着“命苦”,抽泣声逐渐停止。
“我不替自己委屈,我只觉着没脸跟您开口...”
“这就羞于启齿了?都是女人...那些年,我比你哭的还要狠,一头撞死都觉着不解恨,就想着夜半三更,吊死在负心汉门前。可后来我想开了...”
“明明受伤的是咱们,竟然还妄想着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报复臭男人?糊涂!”
聋老太的声音逐渐拔高:“生不出孩子就只能怪女人?阴阳调济,男的就没问题啦?长不出庄稼就想着换地,也没想过种子孬不孬?”
谭丫儿眼里冒出亮光来,她仗着胆子开口说道:“郎中们只说我‘气血两虚、虚不受补’,这些年靠着...他的工资,每個月药罐子似的养着,也就是悬着条命了。上一回还去看过西洋大夫...”
“怎么说?”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也做做检查...”
屋外猛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聋老太不屑的朝着屋外喊道:“哪来的夜猫子蹲窗户根儿?滚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