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这时,两人耳朵一动,听到前宅传来阵阵敲门声。
杨蛟面色奇异的开口:
“六年的时间里,从未有什么人来拜访,今日却破天荒的来人了,倒甚至有趣。”
程少商似感知到什么,道:
“确实有趣,竟还是宫里来人,瞧他们的架势,不像只是单纯的问候。”
两人一并起身,去往前宅,一打开门就看见随伺朱棣的老官宦小鼻涕带着一队锦衣卫。
“啧啧,这阵仗是要抄家?”杨蛟眉梢微挑。
“许仙,皇上口谕,传你进宫面圣。”小鼻涕态度亲和,作为常年伴朱棣左右的身边人,可是明白面前这位,是何等的简在帝心,明面上不管不问,暗地里那是专门派人保护。
并且,三天两头就过问这位的近况,而今召见入宫,怕是今后多半再也不是什么庶民了。
“那我先进宫一趟。”杨蛟看向程少商。
“这就这么去了不成。”小鼻涕一听,望着杨蛟随性披散垂落的长发,虽觉得看着依旧让人赏心悦目,但若面见皇上,难免不会有御前失仪之罪。
“想当初一首《男儿行》,不知有多少言官,往我头上按各种大罪,如今再多一个御前失仪之罪,又有何妨。”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皇上相召,自是要马不停蹄的前去,不能有半点耽搁,外加现今我家贫,全靠家妻酿酒维持生计,便能省则省,想来皇上定不会有什么怪罪。”
杨蛟说完,看了程手商一眼,大大方方的率先迈步出发。
小鼻涕能怎么办,还是只能带着人跟上去,进入皇宫后,就带着杨蛟来到乾清宫中的一间偏殿内等候。
没过多久,杨蛟听见正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朱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辞行好啊,想去哪呀,咱可说一句,别以为你撒泼打滚,挺腰子,我就能留你,那伱是做梦。”
马上响起朱瞻基的回话:
“去哪里都行。”
“那你就学建文,剃度为僧。”朱棣语气微顿:
“不行,你是要跟孙若微一块走,那就这样,浙东海上,有一群陈友谅的旧部,拒绝投降,你太爷,我爹,大明高祖皇帝,佩服他们忠心,跟他们制定了一个契约,只要他们终身不上岸,可以不投降,当地管他们叫水上人。”
“几代人都住在船上,生孩子,过日子,死了往水里一扔,漂到哪里算哪里,你就奉命接管他们,只要你不上岸,我就保你周全。”
“让爷爷费心了。”
“呵呵,举手之劳。”
“爷爷不问问我理由吗?”
朱棣平静的声音又传进偏殿:
“一个没有出息的人,还要什么理由,有关孙若微之事,你领着她回宫的时候,我等着你告诉我她是谁,游园会上我领着她上台的时候,我依旧在等你告诉我她是谁。”
“在鸡鸣寺住了那么久,我也一直在给你机会,你就是不说,一定要我问你吗?”
“爷爷和这姑娘相比,你在意谁的死活?这一缕情丝粘在身上可真是连眼睛都挡住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是我欺瞒了您,我错了,孙儿愿意为爷爷粉身碎骨。”朱瞻基急忙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