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始终安静地旁听着小林氏的讲述,神色间烁动着几分淡然与怜悯。
同为女子,她总是会对小林氏生出几分同情来。
她虽有悖于世俗的条例与规矩,做出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难堪之事。
可却也算得上是事出有因,毕竟朱公子先薄待了她。
如今这世道虽然以夫为天,可在宁兰的眼里却不是这样的道理。
譬如朱公子忘不了大林氏,却拗不过父母祖辈的压力,将小林氏娶进了门。
既是娶了小林氏,便该肩负起丈夫应付的责任,不能对小林氏这般置之不理。
女子本就势弱,小林氏这般被自家夫君冷待,会生出旁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宁兰默了许久,才问了小林氏一句:“你是当真喜欢那位杨郎吗?”
小林氏也没想到宁兰会有如此一问,她与杨郎之间的情意不足为外人道也,外头人也在背后挖苦讥讽嗤笑着她们。
可小林氏不害怕,她不怕旁人的目光,只怕自己没有机会与杨郎长相厮守。
“姐姐,若为情故,虽九死也不后悔。”
小林氏并不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提到杨郎的时候却眉眼弯弯盈盈地翘了起来。
她俨然一副陷入情爱的欢喜模样,俏丽娇憨的好似朵鲜艳欲滴的娇花般。
宁兰霎时没了言语,那些压抑在她心口的规劝之语都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什么世俗道义,什么女子为人处事的准则,统统被她抛之脑后。
罢了,人就活这一辈子,活的开心通透就好。
“你且坐下,仔细与我说说这位杨郎的为人。”
宁兰极富耐心地询问着小林氏,语气里没有半分厌烦。
小林氏体悟到了宁兰的尊重与温柔,立时松懈了自己的紧绷的心弦,只与宁兰说:“姐姐当真愿意听我讲述吗?”
“我何曾骗过你?”
宁兰这一句话给了小林氏莫大的勇气,她便道:“杨郎本是个书生,也称得上极有才学才情,只是遇人不淑,不小心被人骗走了所有的家财,这才落寞至此。”
这些年小林氏在朱家省吃俭用,也省下了一笔钱财,便都花在了杨郎身上。
宁兰听着听着才觉出了不对劲来,她凝着杏眸打量了小林氏几眼,见她一副喜意洋洋的模样,才道:“你给他花了多少钱?”
小林氏一愣,旋即道:“我没细算过,至多也就三四百两银子吧。”
“三四百两?”宁兰暴怒而起,当即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林氏的日子过的如此困窘,娘家也没有半点倚仗,这三四百两银子怕是她绞尽脑汁节省了许久才省下来的银钱。
就这么轻易地给了杨公子,可见是个被情爱蒙蔽双眼的蠢女人。
宁兰的语气一下子偏激了起来,立时蹙起了一双柳眉,指着小林氏的鼻子问:“这钱是他跟你要的?”
小林氏慌忙摇了摇头,只将杨郎困窘的情况说给了宁兰听。
“他母亲常年躺在床榻上,买药的钱都是杨郎眷书赚出来的,若只是日子,日子虽有些清贫却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可偏偏杨郎的妹妹也病了,还是个极为费钱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