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昏暗的天空下,村庄在熊熊燃烧。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浸透地面,将泥土染成黑褐色。
昔日神圣的教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铜钟埋在土里,仿佛在述说悲惨的往事,同时,也宣告死亡与毁灭的降临。
呱……呱……呱……
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猩红色的眼睛俯视地面,时不时会大胆地落下,在已经烧焦的尸体上,啄下一小块肉来。
村庄外的道路旁,是辆残破的一型坦克,断掉的履带,说明它已经遭受重创,丧失了战斗力。
李辉坐在坦克里,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环顾四周,感觉脑子有点儿混乱。
“刚才不是还在和两个妹子玩三国杀么?
怎么一转眼……嘶……”
突然的疼痛,让他痛苦地低下头,急忙拉开灰色的军装,发现腹部有个被绷带包扎的伤口,正在向外缓缓渗血。
“妈的。”
咒骂一句,他突然下意识地捂住嘴,因为这句脏话,他讲的不是中文,而是一种其他语言。
有点儿像德语,又带着波兰语的味道。
特别是那个卷舌音,让他想起自己和一个德国妹子分手时,对方歇斯底里的嘶吼。
那是他永远不可能掌握的东西,哪怕舌头累到抽筋都不可能练出来。
就在他疑惑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过往,宛如幻灯片一般,不断上演。
那不是他的记忆,但又仿佛是他的。
在教堂接受洗礼。
跟着父亲在河边钓鱼。
与朋友骑着脚踏车在村路上狂飙。
搂着一位金发妹子在公园长椅上贴贴。
……
好吧,他不再是那个浪荡公子李辉,而是萨克森帝国的一名少尉军官——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一名刚从军校毕业,就被扔上前线的19岁雏鸟。
“这算什么,剧本杀还是角色扮演?”
揉了揉额头,李辉知道,这不是恶作剧,而是自己真的穿越了。
好在,这次穿越的模样还算不赖。
崭新的暗灰色普鲁士风格军装,皮靴亮得可以反光,牛皮制成的武装腰带紧贴小腹,而且作为军官,腰上还别着一把指挥短刀,抽出来看看,发现上面刻有一排烫金字:
致敬我的勇士——萨克森皇帝,腓特烈.奥古斯特三世赠。
刀挂在左侧,右边是一把手枪,拿出来瞧了瞧,竟是把制作精美的鲁格手枪。
满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普鲁士军官味道。
“还真是天生当兵的命,哪怕是穿越了,也成了一个扛枪的。”
露出一丝苦笑,他微微摇头,作为一名曾经的军校生,这也算是军旅生涯的延续了吧。
“少尉先生,你醒了。”
就在李辉感慨世事无常时,突然头顶的盖子被人掀开,一张满是油污的脸,探了进来。
微微愣神,李辉迅速从记忆里翻找出来人,正是坦克驾驶员,一等兵斯海姆.摩尔.巴特勒。
“巴特勒,车子怎么样,还能动么。”
“不行,传导系统被炸坏了,需要更换配件才能维修。
另外我还检查了外部通信装置,也报废了。”
巴特勒摇摇头,他已经尽力了,但坦克受损太重,除非返厂大修,否则根本动不了。
李辉听闻,没有作声,而是皱着眉头,透过观察窗,望向村庄,以及村庄外,隐约可见的多姆河。
这是一场刚刚爆发的战争,处于扩张期的萨克森帝国,在吞并了西部诸多土地后,终于和同样处于扩张期的加洛林王国相遇。
双方围绕多姆河流域展开争夺,而他所在的位置,就是河边不起眼的一处村庄,拉蒙。
相比起战况激烈的前线,这里不算一个重要据点,毕竟拉蒙村所在的地方,是多姆河较为狭窄的一部分,即便现在是旱季,水势也十分湍急,难以横渡。
长久的平静,麻痹了守军,就在一个钟头前,对岸的加洛林部队,突然使用重炮对他们发动攻击,毫无准备之下,驻军连同整座村庄都遭遇一场钢铁洗礼。
而自己这个倒霉蛋,只是过来进行例行巡查,正好赶上炮击,破片击穿装甲,从他的腹部划过。
“少尉先生,我们,我们怎么办……”
巴特勒对着李辉喊着,神情有些紧张,一直在左顾右盼,作为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去村庄里搜索一下吧,看看那边的电台还能不能用,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炮击不可能无缘无故,加洛林人一定是准备从这里偷偷过河。对了,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李辉回过神,思考片刻,便下达了指示。
“少尉,可是如果加洛林人……”
对于这名雏鸟的指挥,巴特勒是不信任的,但是话说到一半,就见对方投来冰冷的目光。
“是,我这就去。”
巴特勒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心中暗道晦气,自己就是个大头兵,惹不起肩上扛花的。
就在此时,突然破空声响起,巴特勒本能地跳进坦克,还不等拉上顶盖,巨大的爆炸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