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晄科举时查考生夹带舞弊查得极为严苛,考生入场时只允许带笔、墨、砚和十二幅草卷,由寻绰搜检官对考生逐个检查,从头发至脚底一应衣饰都会仔细查看。风檀是女儿身,乡试时任平生托了关系让搜查官对风檀放水,会试与殿试涉及官员职位高,操作难度大,任平生不敢再替风檀周全,所以风檀只是举人出身。
凤霆霄伸手拨了拨床榻边的轻纱帷幔,意态轻浮散漫,道:“在哪个衙门任职呢?”
风檀道:“下官刑科都给事中,风檀。”
“风檀......”凤霆霄呢喃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刑科有稽查之能,直谏陛下之权,不过我想,你还是不要见陛下的好。”
“殿下所言何意?”
凤霆霄酒意上眼,眼角处一片绯红,“风大人这张脸可不符合皇兄的审美,好看是好看,但没有半点官相,他不会喜欢。”
风檀对上他的眼睛,道:“王爷过虑。陛下多年不上朝,朝中除了几个重臣几乎谁也不见,下官位卑职小,只需将奏折呈给司礼监就好。”
“哦,皇兄现在连六科都不见了啊,”凤霆霄看了看风檀与任平生,打趣道,“风大人,任老板曾是本朝第一女官,做事向来泼辣傲人,本王很好奇你做了什么让任老板屈尊降贵来同你......”
“同我夜聊半刻,”风檀打断凤霆霄将要脱口的话,眸中温润语气疏离,“与我相好的女郎如今深陷牢狱,我心中思之念之,故而花银子买了她卧房来住,任老板好奇是什么人花了银子宁守空房也不点姑娘,特意来瞧瞧。”
凤霆霄叹道:“原是如此,本王醉了酒,脑子不活泛,差点冒犯了任老板,该赔罪三杯才是!”
任平生道:“醉与不醉王爷自个儿清楚,王爷的赔罪我任平生可受不起。”
“任老板还是好气性,”凤霆霄笑眸看向风檀,“风大人是官场中人,可莫要学她,不然要被人碎的渣都不剩。”
风檀道:“刚直与圆滑各有各的妙处,也各有各的活法,任老板直言爽语至今从无错漏,又何须八面玲珑?”
凤霆霄滞缓片刻未动,狭眸看着风檀慢条斯理道:“风大人真是个妙人,本王今夜饮酒未酣,快些起来陪我再饮两杯!”
风檀伤口未愈,又刚服药不久,此时喝酒无异于自掘坟墓,她拱手示歉道:“下官不胜酒力,喝不得......”
凤霆霄不依不饶道:“你我都是青|楼妓馆的常客,喝不了酒怎么能行?!风大人可莫要与我客套,且和本王较量较量酒量深浅!有言道‘高流端得酒中趣’,你我比不得伯牙绝弦,当个情投意合的酒友也是佳事!”
眼见任平生横眉竖目,在她与楚王正面硬钢之前,门外夭、简、彰、俭、盏、梵和芙娘七位娘子赶紧进来,前后左右将楚王围成一团,簇拥着他往门外边走边道:“殿下来我们红袖阁只顾着和风小哥喝酒,可让我们几个姐妹的脸面往哪儿搁?**一|夜值千金,殿下今夜是大主顾,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男人身上呀!”
凤霆霄顺势揽上身旁两位娘子的肩头,走到门槛时又回眸看了风檀一眼,犹自言道:“待我寻个好日子,定要与风大人不醉不归!”
任平生听得心头火起,大步上前哐啷一声把门关好,道:“楚王是红袖阁的常客,平日里从没有如此做派,向来是点了姑娘就上楼,今日这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风檀反趴回床褥上,声音虚弱起来,“不是抽风,他是有意来看我。”
任平生摸了摸风檀发烫的额头,拧干手帕为她擦拭,道:“那楚王的消息倒是比我这红袖阁还快,你掺和进了官员被杀案,死的是他部下,他要来会会你符合逻辑,可我瞧方才他那番说辞,倒是有种说不出得怪异......”
风檀偏头睨着楚王丢下的那坛酒,低声道:“任姨,你忘记了,他是我皇叔,凤家子弟,人人都带面具。”
药效上来,风檀困意上涌,慢慢阖上眼眸,道:“任姨,你帮我把所有鲛斯族的消息整理成卷,我明日要看。还有,我想吃福菉斋的梅花酥,我银子不够,姨买来给我吃......”
任平生看着风檀陷入梦乡的恬静脸庞,替她拢好寝被,小声咕哝道:“小没良心的,自己睡了不让你姨睡。”
她小心翼翼吹灭灯烛,关好门后调来四个小厮守在门口,这才放心下楼。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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