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初尤甚。族中人一旦去问责,他就给张知序请家法,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偏私,他下手没一回是轻的,直将族人打得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才算。
这算什么爹,儿子的命都没他的脸面重要。
陈宝香昨儿想翻墙去张家看看,结果趴在墙头上还没落地呢,就看见张知序仰头望着她,轻轻摇头。
——不要进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昏暗的月色摇着他眼里浅浅的光,陈宝香突然就觉得先前跟陛下商量的几个月后再复启他有些太久了。
要不明日呢?后日也成。
张知序在她身上待过,他知道她的痛苦和快乐,她却好像从来不曾认真想过他的。
李秉圣支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人愁得皱巴巴的脸。
她道:“你其实可以直接将他接去自己府上。”
“微臣知道。”陈宝香挠头,“但臣就是想,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为张家牺牲了一次又一次,那些人也不念他丝毫的好。”
若不是因着张知序改制有功,张家一些人的下场就不止是贬谪,而是跟王家一样直接斩首了。
他们居然还不知足,还妄图凭借张知序的功劳来跟陛下谈条件。
陈宝香越想越气,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李秉圣眉梢微动,思忖片刻之后笑道:“朕可以帮你这个小忙,但事成之后,你得替朕再办两件棘手的事。”
“两件换一件呐陛下?”
“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陈宝香是吃亏的主儿吗,不是。
但她当场就点了头:“为陛下效力是微臣的本分,别说两件了,二十件臣也绝不推辞。”
李秉圣一开始挺看不上陈宝香这阿谀奉承油嘴滑舌的模样的,但看久了吧,还真是越看越顺眼。
她满意地摆手让陈宝香坐下,又传令给花令音,让她去一趟张家。
·
张家几房的重要官职全部被撤,门庭冷落不说,连铺子都被封了大半。
张元初四处找门路想求情,可树倒猢狲散,如今上京里没人敢搭他的腔,都自保还来不及。
正绝望时,门口突然来了个女官笑吟吟地道:“陛下有请。”
张元初受宠若惊。
自己已经是戴罪之身,陛下却还愿意亲自见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张家尚有转机?
张家其他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张元初也就收拾妥当跟着进了宫。
只是,人是笑着进去的,却是惶惶不安地出来的。
“二哥,怎么说?”
“陛下怎么说?”
一大家子人瞬间就围了上来。
张元初勉强抬了抬嘴角,到底是笑不出来:“陛下要将我等涉事的官员全部流放岭南。”
“什么?那鬼地方过去不是送死么。”
“顾家都只流放蜀地,凭什么我们要去岭南。”
“二哥你有没有好好求求陛下。”
张元初头疼欲裂。
他怎么没求呢,就差把老脸扔在地上求了,但求了那么久,陛下也只慢悠悠扔下来一句:“陈侯怎么看?”
陈宝香就坐在旁边嗑瓜子,闻言头也不抬:“臣没什么好看的。”
张元初混迹官场这么久了,当然看得懂形势,陛下这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陈宝香。
只要她愿意保,那他们就还有活路。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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