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获悦回头看向轮椅上的六公主,没有了刚才的提灯,她的面部表情在黑暗中并不是十分分明。
唯有一双眼睛,呆呆地朝前看着,有些许亮光。
似乎在羡慕,又像是在哀伤。
发现李获悦回头,六公主猛地收回目光,继续咳嗽了几声。
“看什么!咳咳咳,再看杀了你!咳咳,把你扔去喂我池塘的鱼!咳咳咳!”
李获悦微微眯着眼,在这么一瞬间,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六公主老是爱去长公主那儿。
或许,只有长公主才像个姐姐。
而身为哥哥的太子,只会打断她的腿。
其他兄弟姐妹,也想要她的命。
像李获悦现在这样被兄长当小孩牵走的待遇,她是想象不出来的,因为那是她没有见过的情景。
李获悦没再多看,六公主是怎样的遭遇和她关系不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
六公主至少不用整天为了自己是穿越者而提心吊胆。
上了马车,李获悦叹了口气,没有回车厢里,而是和老二一起坐在了外面,开口问着:“那姓姜的,是你那天说的朋友吗?要真是,你眼光可越来越差了,那孩子办个事儿,没一件事做好了的。”
没有姜云书,老二自觉开始驾车,听到李获悦对姜云书的称呼,笑出了声。
“你啊,真是从小就一副大人样,算起来,你比他还小,怎么就叫人家‘那孩子’。”
马车轻轻缓缓重新上路,方向微偏,错身路过轮椅上面无表情的六公主。
这话在李获悦耳里,也算是变相承认了她的提问。
“他到底什么来路?”等稍微走了一段路后,李获悦才开口问着,语气平淡,不经意间在问一般。
车内根本就不是李怜!
李获悦以为车内是父亲才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她这些本事,还没有这般当众展露过。
一瞬间,李获悦动了杀心。
车内是一个从没有见过的男子,看上去病殃殃的,露出的手紧紧抓在马车内部的车座边缘。
手指修长,肤色却白得像死了好几天一样。
这几天虽然都在下雨,但气温明显在逐渐上升,许多街头百姓都开始穿春衫了,这哥们还围着毛绒大氅。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装。
帘子被掀开,些许冷风夹杂着微润的空气吹拂进来,让刚刚运动量剧增的李获悦感到一丝凉爽。
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但是没关系。
李获悦打量着车内,看能用上什么,或者直接上手。
车厢里坐着的人却没那么幸运,他似乎受不得风,这会儿被吹得轻咳了两声。
很克制,像是他旁边有熟睡的人一般。
刚才这男子一直侧身虚弱地将头埋在他的大氅里,被蓬松的领子遮住,完全看不到脸。
这会儿咳嗽,才微微露出了俊朗的侧脸,细看才发现,男子的眼部似乎绑着一条白色的绸带,带尾一直延伸至脑后,垂在腰部随风轻扬。
一个金丝绣制的“离”字在绸带的最末端。
嚯,看来是离王。
既然是瞎的,李获悦也没道理平添什么罪过。
默默地退了出去,在车夫带人来之前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