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坐,听李逸安言说,道我崆峒秘魔岩内藏十五道石门,门户各有五行字样,历年历代崆峒高手都可进入丹穴参悟,有所得便刻在石门之上,慕容飞才知自己大剑轰击之下,石门化为齑粉,那些心法所得尽皆毁了,李逸安又道,这一十五字相生相克,都是寻常,我崆峒弟子都知,日后再行修建即可。其后人绝手自叹,自己排名虽在金太保之上,但人老不讲筋骨为能,实则金绝手武功更高,五绝之中,仅在天绝之下。现下妖道出世,祸及崆峒,说起妖道功夫,不得不服,他手段狠辣,万般武功融汇一身,创出十五招杀法,不取人性命,只伤损人肢体,终是走了邪路,那阴毒杀手,却偏偏都有雅称,什么慧可求法,左丘立传,师旷操琴,史公著书,孙膑援赵,司马假痴,韩非囚困,斩腿脚的,唤作:卞和献玉,此番李胜北就是中了这一招。和社欲抗邪祟,须得用心,将武道再上高峰。说罢,指出一卷绢帛,李胜南展开,慕容飞看去,但见写着十五个怪字,旁边密密麻麻写满小字。李胜北道:“原来父亲早就参透秘魔岩,留了手稿在此。”“你等可拓印几份,勤加练习,我崆峒武功虽不能助你等武功大进,但与精细处多有好处。”李胜南留下照顾老剑客,慕容飞扶了李胜北出来,两人进了一处石室,将绢帛铺开高挂,一站一卧,细看秘法。但见正中大字,共一十五个:炑、灶、音磁(左土右金)、音隐(左金右水)、沐、音母(上木下土)、音震(上土下水)、音灾(上水下火)、音化(上火下金)、音伐(上金下木)、钍、淾、鈢、音革(上金下火)、淦,其旁边密密麻麻的全是绣字,慕容飞哪里认得全,李胜北在旁一一解读,虽都是写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但暗蕴玄机,两人共同参悟。
不及三日,这天刚食罢一餐,有旗兵来报,有人已到无量祖师殿,老教主传众人都去。当下群山钟鼓齐鸣,不移时,崆峒各个山头、庵观寺庙、五行旗主、十五堂口、七位长老、众多教内外豪侠,纷纷聚合到真武殿前。殿内高鼎燃香,道法庄严,正中真武帝君塑像威风,左右龟蛇显化,这是崆峒教借真武之名,迎击外敌的所在。李逸安高居首座,左一带都是各山各峰各洞主持领袖,右一带都是拜入教门的长老豪侠,李胜南站在李逸安身后,李胜北也被慕容飞木轮椅推了出来,居在殿左遥望。少顷,殿外山道上行来数十人,为首一个黄绿衣衫,掌中擎一条镔铁拐杖,有鸭蛋粗细,面目凶恶的老妪。那老妪并不进殿,于殿外空场大喝道:“李逸安,出来见我。”李逸安长叹一声,音虽不大,却细细密密传到外面,“四妹,三十年了,还不肯见恕你二哥吗?”“你是谁的二哥,呸,我二哥当年何等英雄,和今日坐在堂上的小人岂可相语!”“旧事你不肯忘,却也罢了,我自负无罪,只是愧对大哥,才对你宽容有加,但前日你杀死三老,欲害我儿,搅乱崆峒大教,这些大罪何解?”“哼哼,李逸安,你也肯讲理吗?好,我便和你言说一二。”慕容飞忙听这对老冤家谈扯。那闽越娘道:“我崆峒五祖立教,传到这一代,大哥百变神君闽宝锋、三哥百变星君杜凤原、老五百变神偷耿良祯,再加上你的百变神手,师父曾言五祖联手,一魔二妖也讨不来便宜。”“还要你百变娘子的手段才好。”“谁要你的奉承,我只问你,当年耿老五带来古月和尚,那妖僧名头虽大,我等何惧,妖僧也不敢妄动,你缘何抢先发动,最后害得我大哥殒命,三哥伤残,连老五也被你事后杀了,这是何故?” “此事争竞多年,我便再向你分说,那妖僧狡诈异常,当日眼见你未到,我们五行阵不全,他就要动手,没奈何,我只好抢先一招,合我三兄弟之力,才勉强击退和尚,老五还要上前阻拦,结果大哥才中了妖僧一掌,事后老教主发令,要罚老五,他不肯就范,你也知百变神偷的本事,他连夜盗取我崆峒五宝,欲投靠妖僧,逼法让我杀他。”“此一说也有三次,你道我可信?”“终是如此。你要做崆峒教祖,还要手底见真章。”“哼,阴阳长老非我对手,你能说话亦是难得,那个胜南胜北都是小辈,我也不能强杀。且来。”说罢,身边背后站出五个人来。
慕容飞望去,但见四男一女,个个身着五色彩莲衣,头梳双髽髻,面目如画,好似画里走出一般,只是眼神锐利,电闪雷缩,背后鹿皮囊都背着兵器。李逸安道:“好,好,三十年了,你终是练成了‘小五祖’。”他本体受伤,道心都有损,不能出手,料想七大长老、诸多高手,以多为胜倒是可行,可惜终不为事,转眼看李胜北的伤腿,复看李胜南。大教主微微一笑道:“有事我当行。”甩大氅,掣出七彩宝剑,跳到当场,那五个男女立刻身形转动,将李胜南困在核心。李逸安一见这几人身形步法,心下便是一沉,正此间忽见慕容飞踏前一步,心中便想:“不知是胜南的缘法还是胜北的运道。”场中六人身形转动,李胜南只觉身在大海波涛中一般,只几个圈子,便心神桎梏,一声清啸,宝剑出鞘,抢先攻去,那五人却并不取兵刃,而是忽的一合,不知什么手段,其中一人轻轻巧巧将李胜南宝剑摄走,再看时,五人已经退后,只剩李胜南空手呆呆立在原地。李逸安叹道:“此为崆峒番天印,三十六般变化的绝顶一击,想不到闽越娘竟练出此等神阵。”闽越娘心下暗喜,“二十多年的谋划终要成事。”刚要上前讥讽一番,忽的场中狂风大作,一道身影呼啸而来,一眨眼攻到闽越娘中门,那一对指甲堪堪扣在眼皮之上,闽越娘只觉眼球突突直跳,好似要自己蹦出去一样,好在小五行祖在侧,五人又是联手一托,将来人柔柔和和推了出去。待闽越娘收住心神,定睛看去,却是一个脸色黧黑的军士打扮青年,一双烂草鞋,棕黄裹腿,背背红缨毡帽,单臂反背藏了一口大剑。非是别人,正是第一剑慕容飞。此时慕容飞另一手一翻,已将七彩剑递到李胜南手中,原来方才袭敌是假,取剑是真。闽越娘大怒,万没料到,李逸安身边还有如此高手,偏也如此年轻,刚要喝令小五行祖上前,忽的心中一动道:“阁下可是天下第一剑?”“不敢,老剑客当面,如何敢称此号?”“好说,你剑圣门在北地,此事乃我崆峒内务,阁下恐不便干预。”“实不相瞒,我也不想管,奈何他给我一个牌牌,说是什么门外一爷。”“待我取了崆峒教祖之位,阁下还是教外第一人,如何?”“不行,李胜北曾舍命救我,胜男亦是我的兄弟,因此绝手剑客便是我的长辈,这水不趟也得趟了。”“好,那便试试第一剑能否破我五行剑阵。”言尽于此,两方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