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和大砍对望了一眼,即使现在敖日朗筝同意跟他们合作都没用了,钱借不出来,一切都白搭!
敖日朗筝无钱可赌,说话的语气都蔫了,听说高寒正跟大砍喝酒,应邀而来。
现实就是这样有意思,敖日朗筝的公主贵气随着借钱的失败而消散,立马还原到输得连喘气都苦的落魄赌徒面貌。兴许她把整个对生活的激情都浓缩到赌桌上了,赌不上,一切都那么无聊。
三人的酒量属敖日朗筝最好,东北餐馆的白酒大都是高度的,她的少数民族血统在烈酒面前凸显出了其彪悍特性,两瓶白酒大砍喝了三两左右,剩下的敖日朗筝全包干了,高寒一瓶冰啤酒就完事。
酒有时真是好东西,它能使一个在真实与谎言里活了三十多年的女人回归本真。平时不知怎样去掩盖的痛苦,在酒精的怂恿下都如开闸的洪水,奔流而出。敖日朗筝输得苦,输得众叛亲离。她输得苦,输得夫离子散。她和所有赌徒一样,输掉的不光是金钱,还有整个人生。她现在孤立无援,她现在孤家寡人。她曾经是那么的有钱,一个人有了很多钱以后对人就变了,或者别人对她就变了,钱成为人们靠近她的唯一理由。她本身的价值就是钱,人们与之相处、与之亲近的都是她的钱。所以,她没有可信的人。她怎么能信任她的钱和人们相处出来的关系呢?她把钱给他们,他们却不忠实于她,只忠于她的钱。现在她必须千方百计地堵住她所输出来的大窟窿,否则,每个在她有钱时对她摇尾献忠的人,都会变成踏在她背上的那一万只脚。
听完敖日朗筝的倾吐,高寒心里翻江倒海,她的痛苦何尝不是自己和大砍的痛苦呢?尤其是自己,与敖日朗筝相比,无非就是敖日朗筝起点高,凿出的窟窿大些。自己起点低,凿出的窟窿小些。可是,无论大小,自己和敖日朗筝凿窟窿的姿势和步骤都是一样的。敖日朗筝所面对的人情冷暖,如果自己敢在这个时候回大陆向所有人坦诚相告,相信自己的体会可能更深、更直接一些。因此,自己宁可面对天才的敌手,也不想结交墙头草一样平庸的朋友。因为这些墙头草首先不能成为自己真正的朋友,倒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变成自己平庸的敌人。
酒喝到最后,三个人互相规劝,互相检讨自己的过失。高寒知道大部分人都一样,总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尽托辞,用几个“假如”、“要是”、“悔不该”来安抚自己的内心。同时也想证明自己不是蠢材,想找回几分颜面。
尤其是自己,如果好好过日子、如果拿这些“被迫融到”的本钱干些正经买卖,那该是多么惬意、多么平稳的人生啊!可是,哎……
高寒正想着,敖日朗筝脸一沉,突然趴桌子上无声地哭了。
哭了一会儿,她抽噎着说:“我只有两天假期,早知道档口不能出码就不来了。我如果真想来的话,弄几百万还是有办法可想的。呜……”
时至此刻,高寒心里特别难受,他觉得犯过同样错误的人非常容易同病相怜,因为用责怪别人的心来责怪自己,错误就会少点。用原谅自己的心去原谅别人,人情也会长久些。许多东西都有其两面性,都有正直和不正直之分,包括怜悯。许多东西也分主次,包括善良。现在自己不能泯灭天性中的怜悯和次要的善良,自己应该帮敖日朗筝去博一次,博的不单单是钱,而是要帮她博一次翻身的机会。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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