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鬼!高寒暗骂一声,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其他人都走了,叼金姐和高寒把极不舒服的敖日朗筝扶了起来,她的房间就在威尼斯人大酒店楼上。
电梯间里敖日朗筝一只手拉紧薄毯,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在垂下面颊的前一秒,她看了高寒一眼,是特别特别感激的一眼。
而高寒却在这一秒里清楚地看见了敖日朗筝眼角泛白的眼屎,也清晰地嗅到了来自她口中只有胃溃疡极其严重才能发出的恶臭,初见时的美此时早已支离破碎。
离开敖日朗筝的房间,叼金姐带高寒回到了她的公寓。
大客厅里,曾经在赌厅站在叼金姐身后的男人们都在。那个来回搬筹码盒的中年瘦子递给叼金姐几张单据。叼金姐看完放在精美的小手包里,面露得意地对高寒说:“我炖的排骨,一会儿咱姐俩喝点儿。”说完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高寒也饿了,他不怕叼金姐下毒,因为自己不是她的绊脚石。
不得不说叼金姐的手艺还真不错,排骨炖的喷香。多日未见的蜜蜜小姐也露面了,虽然她一直刻意躲避着高寒,但“助理”工作必须干好。她娴熟地从大铝盘里盛出一小盆早炖好了的排骨,放微波炉一热,又开了一瓶白酒,急忙飘然离去。
一盆排骨基本被二人啃光,高寒只喝了二两多的白酒,剩下的大半瓶全被叼金姐豪迈地灌下肚去。酒足饭饱,高寒脸色微红地问叼金姐:“今天这敖日朗筝是怎么个情况?”
叼金姐一边剔牙一边喷着酒气,眯着醉眼开了腔:“说起这敖日朗筝啊,那可是我的贵人。我现在的钱,有三分之一是从她那儿挣来的。她确实是浩旗城××银行的实权副行长,跟你岁数差不多。人家祖上就是王爷,真正的贵族,纯纯的富八代。她丈夫是厅官,现在和她秘密离婚了。这败家娘们儿没别的,就是好赌。你知道她这几年输多少钱了吗?十几个亿啊!估计这些钱大部分是她利用职务之便整来的,早晚是事儿!她现在是废了,每年都来个十趟八趟的。一开始我给她出码,就是为了挣个码粮。后来我看这败家娘们儿太好赌了,输赢都没有够哇!就开始跟别人合伙吃她台底。现在我自己吃她,就是找几个人做个幌子。以前她输得少,还钱痛快。现在不行了,还欠我七千多万呢!因为每次来都让我挣不少,我也不能催她还钱,只要她不从我这借就行了。现在整个澳门的档口都知道朗筝行长输折了,没人给她出码。她现在是来一次自己带一次钱,光给她刷卡赚提成,我手下这帮人都够花些日子了!”
高寒吃惊地看着叼金姐开合时极有压迫感的厚嘴唇,他不知道顺着这两瓣厚唇沿路而下,将会到达一颗怎样颜色的心脏?他努力收拢了一下有些飘散的眼神,皱起眉头问:“敖日朗筝这样下去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叼金姐轻慢地撇了一下嘴,“你以为呢?你以为赌徒还会有别的下场吗?敖日朗筝这种人就像烂到心里的萝卜,烂成泥是迟早的事,比他妈吕素恩和美京都没救!”
高寒心里无形地疼了一下,为美京和素恩姐。
面前这位女魔头心狠手辣,不知她要怎么“处理”这个敖日朗筝。高寒似乎闻到了一股尸体的味道。试探着问:“大姐,敖日朗筝真的没救了吗?”
“哼!救?拿啥救?可怜兔子没肉吃!她这种赌鬼就是养活我们的人!娱乐场需要廉价的同情吗?再者,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信不信?让敖日朗筝不来澳门,比他妈的浪尖上不让她叫唤都难!哼!”叼金姐眼中的冷酷似乎能凝气成霜。
看来敖日朗筝这条大鱼已经被叼金姐啃成了骨头渣子,她的每一个筹码都是用鲜血染成的。今天这一局之后,杯碗叉勺都要撤桌子了。高寒暗暗叹了口气,在金钱构织的圈子里,同情和善良必须靠边站,连说出来都叫人笑话。利欲场上只有精彩纷呈的“无间道”,绝对不存在雪中送炭的朋友情。叼金姐踏着“好妹妹”的骨头渣子爬上了亿万富婆的宝座。这就是人生的大道理,活下去的法则。
高寒偷偷咬着牙根,口中平静问道:“大姐,吃敖日朗筝的台底就那么有把握吗?万一吃输了呢?”
“哈哈……”
叼金姐借着酒劲儿狂放地大笑起来,用看傻小子的眼光藐视着高寒。
须臾,笑声渐低,她伸出肉鼓鼓的胳膊,示意高寒坐到她这面的沙发上来。
高寒听话地挪过去,叼金姐凝着浑浊的目光盯住高寒黑亮的眼睛,狎*邪地笑着说:“老弟,大姐今天多喝了两口儿,高兴!就给你亮亮买卖,呵呵。”
说罢,老肥婆摸过遥控器,按亮墙上九十英寸的大显示屏,拨动键盘,一段视频清晰展现……
图像的背景是一间昏黑的小木屋,一个皮肤比树皮强不了多少的老女人头披彩带盘坐在地板上,口中似哭似笑,念念有词,是听不懂的语言。她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两米见方的白纸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一袭白衣,仔细一瞅,面容与敖日朗筝很接近。画像的两边摆了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的东西高寒没看清,像小时候爸爸泡酒用的人参,只是这种东西比人参更奇形怪状了一些。
见高寒眯眼盯着玻璃罐子里的东西看,叼金姐放大了画面,高深莫测地问:“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吗?”
高寒摇摇头,继续盯着荧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