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微死死揪住锦被,哑声道:“去把药端过来。”
毓秀喜极而泣,胡乱抹了两把眼泪,赶紧把药端给谢见微。
“小姐想通就好了。皇上只是暂时被蒙蔽,大将军和谢家的忠心天地可鉴,谢家迟早会没事的。等谢家转危为安,将军定会让薛蟾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谢见微将药碗搁在小几上,表情平静又淡漠。
邺京关于谢家的风波还未停止,眼看已经到五月里,广阳侯也携家眷回京了。
他在路上也听到些风声,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叫薛蟾来,一问真假。
薛蟾眉眼间带着愉悦,将朝堂上的局势同广阳侯讲述了一番,随后道:
“眼下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之人不少,皇上已经责令革了谢景沅的官职,还将谢家嫡系一脉在职官员全部停职查问,下旨羁押谢崇凛回京的折子也在路上,不出两个月,谢家这座大厦必将倾颓,父亲,我们的出头之日来了。”
广阳侯眉头紧锁,“谢家和薛家是姻亲,你觉得谢家倒台,薛家能独善其身?”
“谢家出事当天,我就把谢见微囚在了院子里。为表忠心,谢家的案子都是我跟着慎王调查的,即便事后不能升官,好歹功过相抵。皇帝面前更是露尽了脸,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薛蟾盘算着:“我还想找母亲,让她说服在吏部的孙家子弟出面,一同参与进办谢家的案子里来,这样好处便都是我们自家人拿着。”
广阳侯面色稍霁,忍不住笑道:“不错,如今你也是能独当一面了,你娘若知道必定十分欣慰。只是……”
他欲言又止,“只是你能确保,谢家再无崛起之可能吗?”
“父亲,谢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这次不亡,也是迟早要亡。”
广阳侯点了点头,临走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
“你帮着办谢家的案子,可也不要忘了正事。万佛寺修建好以后,皇上必定会前去礼拜,依你所言,你这差事若办好了,说不定到时还能荣升一二。”
薛蟾拱手作揖,“儿子明白。”
送走广阳侯,薛蟾便去了孙氏的院子。
孙氏也等了他很久了,上来便问:“到底怎么回事?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谢家突然就……”
薛蟾将事情说了一遍,孙氏抚着胸口直喊痛快。
“当初让你娶她,本是看在谢家家大业大,在朝堂上能扶持你和侯府一把,没想到他们却如此拿乔,这么些年了也没给你争得个好差事。娘这些年看着你在外辛苦办差,回来还要给那谢见微伏低做小,这心坎就疼啊!”
孙氏拍着大腿,“等谢家没了,你就一纸休书把那贱人赶回家去!往年不是瞧不上侯府,现在让她跟着谢家流放去吧!”
“还有,祠堂里的棺椁也得挖出来丢了。夭亡的孩子晦气的很!”
薛蟾:“母亲放心,谢见微……儿子自有用处。”
“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母家落难,她没为了谢家四处奔走?”
“儿子将人拘在饮绿轩里,只留了一个下人照顾。听说她病得不轻,床都下不了。”
孙氏心里畅快极了,等薛蟾离开后,她便找来身边的妈妈,吩咐道:
“传话下去,从今日起给饮绿轩的饮食,都换成府上最低等的。眼看快入夏了,什么棉被炭火都撤出来……”
孙氏吩咐了一通,忽然想到:“她这几日是不是还在喝药?她那身子早不中用了,药也不必太尽心。”
妈妈听着都觉得心惊胆颤,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当晚,谢见微便听毓秀在屋外和人吵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饭菜!这是人吃的吗!你给我吃一口试试!谁让你们准备这些东西给夫人的!”
“饭菜呢就是这样的饭菜,您爱吃就吃,不吃全当修仙了。来人,进去搬东西。”
“你们做什么——夫人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谢见微撑起身子透过床帏望出去。
只见管事领着一群侍女闯进外间,振振有词的吩咐:“这眼看都五月了,天都热了,把夫人房里的棉被都撤走,也好腾个地方出来。对,炭火和手炉都拿走,别占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