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爽来到梁家门口,看见梁峰的爷爷,正在用左手吃力地拧毛巾。
秋爽忙上前帮忙。
“老爷子,我来擦。我真是服了你,比我们女人家洁癖还重。这个摆画的柜台,你每天角角落落里要擦几遍啊?”
梁爷爷笑道:“从前在部队养成的习惯,跟了一辈子喽。再说了,这一摊摆出来的,都是小峰的心血,我搞干净点,客人选起画来,看着顺眼,说不定多买几幅。”
“小峰呢?他不在家?”
“说是今天黄山客流量大,志愿者需要增援,他一早就去北大门了。”
“哦……”秋爽掩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又问,“这些是他最近画的吗?”
梁爷爷点头,又指指院子里:“那儿还有一幅大的,他还没画完。”
秋爽做完清洁,走到院中的画架前。
她再是外行,也看得出,那不是一幅油画么?
“老爷子,这是,梁峰在自己擅长的水彩画以外,学的其他画法吗?”
梁爷爷拄拐走过来,眯眼看着:“我哪懂唷,这又不是枪啊炮的。不过,我倒是喜欢他新画的这种,树大,山大,云大,太阳也大,我的老花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秋爽道:“老爷子,我能拍一下小梁的画不?给他在我上海的同事群里推一推。”
“那可太好了!”梁爷爷欢喜,旋即走进屋里,拿出一叠线稿,“秋书记,要不把这个草稿也拍一拍,让客人晓得,我们小峰,就是这么一笔一笔老老实实画出来的。”
“没问题。”
秋爽把各种画稿和成品都拍了,尤其是细节。
她要去好好问问景春莹,是否看得出,梁峰的手不对。
告别梁爷爷,秋爽在村口的游客中心搭上老乡的小摩托,去到黄山北大门。
五一还没到,游客并不像梁爷爷所说的那么多。
这时候接近四点了,门口主要是坐索道下来的人。
秋爽瞄到一个穿橙色背心的志愿者,上去问他:“小梁呢?”
那志愿者一愣:“谁?梁峰?今天不是他当值啊。”
“哦。”
秋爽刚要转身,旁边一个拉客的司机道:“你是不是沟村的?你问那个独臂战斗英雄的孙子对吧?我看到他了,陪亲戚坐索道去了。”
“亲戚?”
“对啊,一个女的,带个小孩儿,外地亲戚吧?”司机想了想,忽然促狭道,“哟,不会是女朋友吧?他们家蛮困难的,是不是二婚带着拖油瓶的,才肯嫁他?”
旁边的司机都笑起来。
秋爽不与他们计较,想了想,走向索道站。
“看到我们沟村的志愿者梁峰了没?”秋爽直接问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有啊,还没下来呢。”
“带着他们家亲戚小孩?”
“嗯,买的来回票。应该要下来了吧,快关门了,秋老师,我给你拿个凳子来坐。”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回村了。”
秋爽走得远些,在一个小卖部边的树荫里,席地而坐。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半小时后,梁峰果然出现了。
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孩子已经趴在他一侧肩膀上睡着了,他的另一只肩膀上,则挎着个背娃用的“登山神器”。
梁峰身边,走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仍在举着手机不停地自拍,一派轻松惬意。
秋爽赶紧把遮阳帽压了压,拖在几个小型旅行团后,跟着梁峰。
直到停车场,有个男人从车里钻出来,接过小孩,放到后座。
梁峰把“登山神器”塞进后备箱,掏出手机,和女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就与他们挥手道别,往公交车站走去。
“小梁。”
梁峰回过头,看清是秋爽,惊讶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