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瑛一僵,勉强冷静下来。
连城从始至终都坚定,回国后目标明确。
但太快了。
超出她爸所有预测,以为是漫长拉锯,持久消磨。
或者,梁朝肃多来几次苦肉计,比照冰岛那一刀,连城千疮百孔,他也千疮百孔来还。
不曾想连城如此迅速。
如今毫无准备,梁朝肃知道后,会有何反应,会不会阻拦。
他是商界公认的城府深,办事滴水不露,所有威胁他的人,最终都反受制导。
豪门里不乏进去劳动改造的男男女女,但大多是经济犯。在名利场虽然也是巨大的笑话,但姑且算马前失蹄,不算体面扫地。
而强J,还要引发舆论风暴,控告他全国出名,此后余生名字下钉死背德**强J犯的标签。
提起他,人人唾弃,人人不齿。
梁朝肃前三十年的风光、辉煌,将在大几十年里,毁贱殆尽。
特别是他们身处这个圈子,体面名声有时大于性命。
对强盛的掌控性自尊来讲,无异于漫漫几十年,无时无刻剥筋脉,剔血管,裸露骨头架子,被人刻污言秽语,唾唾沫,甚至便溺浇头。
他如何忍得?
“那你已经报警了?”白瑛一手拿连城手机,一手掺她起来,风风火火催促她。
“收拾行李。警察到了后,我们直接去警局,录完口供就回南省。梁朝肃手眼通天,你务必申请警方保护。”
连城原地不动,“他知道我在录证据,他亲口承认的。”
白瑛怔住。
连城拿过手机,“我也没有报警。”
白瑛陷入迷茫,“为什么?”
“他说,如果我能原谅,他甘愿伏法。”
连城手在颤,眼中不确定的挣扎,稠密胶着,快将她分成两半。
白瑛攥住她手,“你动摇了?发现他对你其实也有好的,你不恨他了?”
“不是。”连城呼吸窒住,“是我在考虑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我最终目的是彻底摆脱他,余生都清净自由,可他话音,显然不打算放弃我。”
梁朝肃当是一个承诺,他或许还以为很公平,拿他有的,换他要的。
这与连城原本设想相差太多,她这般刚硬无情,一心一意毁灭他。
换做正常人,即便情深似海,也凉透了,反目成仇,激愤之下向她索命也可能。
可梁朝肃不是,他依旧要和她在一起。
白瑛也不相信,“他能赌命,让你捅他一刀都够疯魔的,怎么可能还主动让你毁他几十年?”
连城脸色阴翳的白,笼罩着震荡混乱,“我不知道。”
白瑛沉默。
半晌,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机?”
连城划开手机,点开图库。
白瑛伸头去看,有文件快照,冰岛警察声明,和几张竹林溪水风景图。
连城点开文件快照,“你知道我老师的住院原因,我师兄告诉我,刘李村背后的人,很可能跟梁朝肃两年前在北方击败的对手有关。”
白瑛快速浏览,“所以呢?”
“这只是障眼法。”连城指着一处文件,“看见吗?这个名字。梁正平去北方坐镇后,我和你提起过。”
“我记得。”白瑛回想,“你那时说,梁家单出梁朝肃一个败类。他父亲手段比他鲸吞强夺,正常温和多了。商场本就只分利益,不该论仇怨。梁正平一到北方,就能与人握手言和,胸襟广阔。就是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