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原本该是提前一日泡着,泡软了再炖。
只是如今盈时着急吃,便拿整盏的血燕掰碎,淘洗干净。再点上茶炉,混着枣片枸杞往盅上中火炖煮。
炖上足足一个时辰,淋上去后厨拿来的牛乳,糖霜。
等咕嘟咕嘟冒着细密小泡,香味便也飘散了出来。
在后头忙着的桂娘闻见了味儿,眼皮子一跳,她丢了手上活儿匆匆赶往正房。
果真一掀帘子便瞧见三个姑娘围着方桌上坐着,一人抱着一口海碗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桂娘走去一瞧,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竟是那上午老夫人才给的金丝血燕!
瞧着那还剩下半锅的分量,只怕是将几盏都丢进去煮了!
桂娘满肚子的火气欲发,两条眉都竖了起来,可瞧见这三人饿死鬼般的模样,竟是破天荒地发不出火气。
还是春兰第一个听见了声响,吓得满脸心虚将碗往身后藏。
“吃完了收拾干净,千万别叫旁人瞧去了!”桂娘只眼不见为净,转身便要出去替三人望风,打算等三人吃饱了再秋后算账。
盈时出声叫住她,“您别走,我给您也留了一份,快些趁热吃。”
“我多大年纪了,吃这东西做什么?可吃不惯那股子怪味!”桂娘连连摆手。
盈时继续道:“煮了许多我们可是都吃饱了再吃不下了,您若是不吃......那就只能叫春兰偷偷倒去养花了——”
桂娘一听心疼的紧,忙说:“别倒别倒!”
“我的姑娘,这是多金贵的东西啊,外头再多的银子只怕都买不到!怎么到你手里还要倒了去?”
非得一番较劲儿过后,桂娘才满脸不配的吃下那碗燕窝。
盈时见她吃干净了,心中舒坦了一些。
金丝血燕果真十分滋补人,她吃完没一会儿只觉得浑身舒坦了许多,心悸也少了,那股子见了人都想啃上两口的馋劲儿没了。
吃饱喝足,身子舒服了,人便泛起瞌睡。
如今盈时可不会再去拿着那些规矩规束自己,想睡她就大白日里合衣跑去床上补睡。
这一睡,她睡得十分香甜,从晌午足足睡到了傍晚。
傍晚时,前院又来了人,来问盈时明日扶灵之事。
盈时被婢女连忙喊醒。
前院仆妇进内室来时,盈时已经穿戴齐整坐直了身子。
那仆妇行为倒是十分规矩,没昼锦园里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奴婢模样,仆妇朝着盈时行礼过后,问道:“前院管事儿差奴才来问少夫人,您此番前去扶灵带几个婢子前去伺候着?若是人多物件多,前院便再牵一辆车来。”
盈时往嘴里含了一颗桂圆干,享受着那甜到心里的滋味。她眯起眼睛,便问:“前院的叔伯们带了几个小厮?”
仆妇回说:“大爷二爷只带了六个护卫,并未带小厮,另奘太爷家也来了一位小六爷帮三爷扶灵,其它的奴婢便不知了。”
奘太爷家的,这是梁氏隔房另一支的子弟,奘太爷与老太爷乃是堂兄弟。
便与梁冀同梁直的关系一般,两府来往依旧亲近。
盈时听了,心中了然。
大伯二伯都不带伺候的下人,只怕另一个也不会多带,轻车简行才是正经。
好在自己原本也不打算叫许多婢女跟着。
“我要带两个婢子,对了,你去吩咐前院的,给她们准备上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我这两个丫头年岁小又没吃过苦,一应都要给她们准备好的。”
盈时可以瞧见桂娘听了自己的话那副忍了一日终于忍不住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便是那仆妇听了也是一愣,像是没想过少夫人会为两个奴婢提出这些要求。
可梁府规矩大,主子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仆妇说教。
“奴婢这就去吩咐。”那仆妇连声应下,便退去前院安排。
事毕,桂娘朝盈时叹气:“娘子怎能提这些要求?春兰香姚两个莫不是坐不得普通的车了?回头传出去还不知如何说您......”
盈时无所谓的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荔枝干,浑不在意道:“梁家连马夫都养了二十多个,统共才几个主子要用马?不过是多一辆马车多一个马夫的事儿。你替他们心疼什么?不叫他们来赶马,该着急的是他们。”
桂娘察觉盈时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性子也越发倔了。
她总能说出叫人无法反驳的话来。
桂娘唯恐盈时毫无顾忌总有一日惹得梁府不喜:“话不能这般说,挑三拣四的一回两回无所谓,次数多了梁家只怕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