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正对着门,是个活靶子,要是被反水的保镖一枪击毙,爆头了呢,怎么办?
宋援朝只是出于江湖义气来帮陈柔忙的。
所以他不会听聂钊的,他看陈柔:“陈小姐,确定要开门?”
假设十个保镖全部反水,此刻打开大门,他们三个都得被射成马蜂窝。
可要那十个保镖并没有反水,只是来护主的,他们也是人,普通人,有家有业有孩子有妻子,砍了他们,就等于砍掉了一个家庭谋生的饭碗,怎么办?
“开门!”陈柔果断的说。
聂钊于她,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个活死人,但他死而不僵,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用。
她选择信任他,也选择给外面的十个人,十个家庭一条生路。
都是军人,都有着最敏锐的判断力和果决的执行力。
宋援朝闻言往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再掏枪,站位于聂钊的左侧,枪指大门。
陈柔比他还快,已经在聂钊的另一侧了,一手长刀一手枪,也正指大门。
而当门上的阻力没了,外面撞门的那帮子人前仆后继,就齐齐刷的撞进来了。
“哎哟,谁的腿!”
“哎哟哎哟,谁的胳膊!”
“明叔你没事吧明叔?”
打头撞门的人是管家明叔,第一个扑进来,后面的保镖们全扑在他身上,叠罗汉一般你压我我压你,一帮保镖们忙着举枪,四面巡视后,有的瞄准了聂钊,有的瞄准了陈柔和宋援朝,喧闹声终止了,空气也凝结了,现场一片哑然。
有赖聂钊能在关键时刻爬起来,其实这时候就好分辩了。
在撞进来的那一刻,举枪瞄准聂钊的当然是心怀鬼胎的,瞄准陈柔和宋援朝的才是忠心护主的,不过这时也不能乱杀,因为乱杀会激化矛盾。
而想镇住目前的场子,陈柔也帮不了,得聂钊自己来。
那么一个八小时前才做过脑部手术的病人,他能镇得住现在的场子吗?
聂钊当然没力气,所以双手皆肘着床,但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虚弱,眼眸里也是满满威严,扫遍全场,他问:“都跑进来干嘛?”
随着他这一问,保镖们集体愣住,面面相觑。
是啊,大家都跑进来干嘛?
有几个保镖是梅宝山的人,但此时陈柔和宋援朝枪抵着,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剩下的是拿谁的钱当谁的差,忠于聂家的,一看聂钊是好的,立刻收枪。
满头脚印的明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腰上前:“三爷您这就醒啦!”
顾不得看别的,他一瘸一拐上前,老泪纵横,喜极而泣:“您都能坐起来啦?”
满室血腥与残肢又有什么关系?
明叔是韩玉珠出嫁时,跟着韩玉珠到聂家的,韩玉珠是他的女主人,聂钊就是他的小主人,他刚才疯了一样急着撞门,也是怕聂钊出事。
但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奇迹,不,甚至可以说是神迹。
他老泪纵横:“大夫人在天有灵,保佑了三爷您,您好起来啦。”
还有一个人,聂涵,刚才又是被阿曾扔,又是被保镖们踩,也受了伤。
但因为担心小叔,没有躲起来,此时一瘸一拐的也走进来了。
乍一看她小叔端端正正坐在病床上,除了头上裹着纱,俨然已经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了,小女孩嘛,整整一星期的担惊受怕后,终于,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抽噎了起来。
但惊喜还在后面呢,聂钊恢复的比聂涵和明叔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好。
他冷冷开口,再问:“大小姐摔倒了,你们都瞎了,没看到?”
七八个保镖几乎同时,抢着去搀扶聂涵。
明叔手足无措的望着聂钊,想碰又不敢碰,想摸吧,生怕自己一摸他就要碎了。
当然,他在这场乱局开始之前赌错了,错信了梅宝山,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心里也格外惭愧,搓搓手,他说:“三爷,您才刚刚醒来,不能太伤脑筋的,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我去办,您躺下歇着吧。”
聂钊目光灼灼,口吻里带着几分责备:“梅队人呢,他是怎么管人的,他驭下的两个保镖背主了,死了,他跑哪里去了?”
明叔一怔,旋即去看地上两个血淋淋的人,死人。
所有的保镖也跟他一样,都在看那两个同伴,但不由自主的,他们的目光就全集中到了一手提刀,一手举枪的陈柔身上,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吞着口水,打着寒颤。
陈柔跟她的便宜丈夫彼此并不了解,但配合起来还是很默契的。
现场的状况是两个叛主的保镖,阿曾死了,但阿明只是失血过多的昏死,还活着。
不过陈柔跟聂钊一样严肃,口吻也一样诚恳,她说:“阿曾和阿明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她是在撒谎,但谎撒的面不改色。
聂钊突然向后一倒,显然体力不支,她撒谎的同时还不忘暗暗去撑他的后背。
聂钊在此刻拼的也是他醒来之后积攒的最份力量,最后一口元气。
但他这句话犹为关键,他说:“叫梅宝山立刻到,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再厉目扫全场,他语气里满满的威严:“还不都给我退下?”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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