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刚刚去世,之前有护工和保姆……待会儿麻烦你们了。”
徐行:“程女士您放心。”
祝从唯轻叹:“我也是宁大的学生,能为程教授入殓我很荣幸。”
程蓉有点惊讶,“宁大?那你怎么会在殡仪馆工作?”
她又解释:“我不是说这工作不好的意思,只是有点出乎意料。”
祝从唯没在意这些:“因为喜欢这份工作。”
程蓉不再多提,说她父亲在三楼。
至于母亲和自己的孩子悲伤过度,在别的房间休息,所以待会结束后先让母亲见一面再去殡仪馆。
不论是洋房里的摆设还是家属的身份,显然都非同一般,徐行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不敢多说,免得说错。
上二楼后,厅里走出一个穿着粗犷的中年男人,皱眉看着祝从唯他们,问:“你们是工作人员?”
徐行点头:“是的。”
中年男人打量他身旁纤细的祝从唯一眼,表情语气都算不上好,“怎么来的都是这么年轻的?殡仪馆是没人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音量并不高。
程蓉听得不高兴,率先反驳自己丈夫:“王文你别瞎操心,耽误正事。”
虽然入殓师接触家属的时候不多,但祝从唯见过更挑剔的家属,态度波澜不惊。
徐行没料到这里还能出岔子,“这位先生放心,我和师妹的经验很丰富,也有证书。”
“程蓉,我也是关心,这男生也就算了,你看那娇滴滴的样子,适合吗?别到时候出什么错,到时候咱爸被折腾也就算了,这还有……温先生在呢,谨慎为重啊。”王文说到最后一句,眼神往楼上瞥了一下。
虽说没点名,但在场都听出来是在说祝从唯。
祝从唯向来不愿在这种事上多纠结,“馆里既然安排我们过来,说明我们可以完成工作,王先生如果实在不能接受,也可以申请换人。”
不过,他们馆里目前空闲的入殓师除了他们师兄妹,只剩下范竹了。
王文没料到祝从唯说话这么直接,她不卑不亢的姿态,反倒让他看起来在胡搅蛮缠。
他噎了一下,强硬道:“这么重要的事,我不过就是质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我可是你们的顾客!”
“……”
徐行和祝从唯对视一眼,他们的客户可都是逝者。
程蓉皱眉推了下王文,“行了,人小姑娘说得对,工作看能力,又不是看年纪什么的。”
王文不想丢面子,“不行,她这什么态度——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
许是脾气上来,音量也不自觉提高。
“在吵什么?”
一道清润淡淡的嗓音自楼上传下来。
祝从唯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三楼的红木扶手楼梯边,站了两个人。
为首的男人身量颇高,眉眼沉静,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清肃贵重。
琉璃吊灯的暖光垂在他的身上,影子落在复古拼花地板上,只觉玉山倾倒。
祝从唯一眼认出。
正是她不久前还在微信上看见名字的正主——
温呈礼。
周围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不说了?
正想着怎么说服家属的徐行没想到,对方就一句话,如此管用。
王文懊恼自己没控制住,让声音传到楼上去。
他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没料到这位会下来过问,斟酌开口:“我们没吵,只是这两位工作人员看上去没经验,正在说换人的事,您看呢?”
他知道自己岳父是温呈礼很尊敬的老师。
不提以前经常亲自登门拜访,今天还直接推了国际金融峰会,关于老师的身后事,这位绝对容不得一点马虎,连殡仪馆选哪个都是亲自定的。
王文觉得自己的提议正中人心。
毕竟,大多数行业里都是老师傅看着更有经验。
完了,徐行在心里叹气。
现在多了一个拥有决断权的“家属”,只要对方一句否定,他和师妹今晚这趟就要白跑。
空气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温呈礼戴着的无框眼镜的镜片泛着光泽,微微遮住他落在祝从唯身上的目光,驳回了他的话。
“我看不用。”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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