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一脸得意地将休书递到了赢公公的面前。
然而,下一刻,她的下巴简直就要震惊得掉在地上。
“哎呀呀,你干嘛把它撕了呢?!”
这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
赢公公冷哼,手中的纸屑被他往空中一撒,嘲讽地道:“这种东西根本不足为信,留着又有何用?世子夫人,速与世子爷一同跪下谢旨罢!”
这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股冰冷的寒风,直刺顾玥萱心头。
话音未落,握紧佩刀的侍卫便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刀。
顾玥萱立马就怂了,脸色憋得如同茄子一般。在她被粗鲁地按住肩膀,被迫跪倒之时,一个转身,目光正与屠苏博迎头相汇。
她忍不住愤懑地质问:“你早干什么去了?”
哪怕提前一刻赶她走,结局或许都将不同!
屠苏博耳畔飘过她的言语,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猛然一抖,那原本就苍白如冰的面庞,此刻更显得几分凄凉与颓丧。
他声音低沉到几乎无法察觉,喃喃道:“抱歉……”
声音过于细微,顾玥萱未能听清,困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肃静!不得私下交谈!”
这一晚,对于顾玥萱而言,是她经历生死轮回后的第一个漫漫长夜,同时也是靖远侯府历经百年辉煌后的首特大灾难。
顾玥萱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本能地紧紧跟随在屠苏博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
屠苏博宛如雕塑般僵立原地,在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号声中,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
随着赢公公的一道严厉命令,无数手持利刃的侍卫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侯府深处,搬运着一箱又一箱沉重的财物。
家产仿若滚滚流水一般流逝,屠苏家的人们被迫褪去华服,站在那里,慌乱而无助地目睹着侍卫们忙碌穿梭的背影。
侯府如同一座巨塔,轰然倒塌。
……
第二天,午后,经过了一日一夜的搜查,抄家大队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赢公公目光扫过随从们搬运的一箱箱地产契约和账本,不禁感慨万千:“真是名不虚传的百年世家,这份家产确实丰厚。”
“不过,诸位辛劳至此,想必都已疲惫至极。皇上感念旧日情谊,特别准许各位明日再启程前往房陵,今晚不妨就在监牢中好好休息,以备次日启程。”
“屠苏世子,请随我来。”
在靖远侯府被查抄之前,屠苏博一直在刑部担任一个清闲的职务。
无人能比他更谙熟通往监牢的小径。
顾玥萱心有余悸,惊恐万分,紧紧跟随屠苏博,阴差阳错间竟然误入了男监。
令人意外的是,狱卒竟然视若无睹,没有加以阻拦。
她索性顺水推舟,缩了缩脖子,在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开始仔细思考当前的困境。
靖远侯府的家族关系并不复杂,老夫人和老侯爷单独构成一房,其余三子各自成家,分立三房。
屠苏博出生于长房的正室长子,袭了世子的爵位。
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和不满两岁的妹妹,而引发这场灾祸的,正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屠苏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