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鼎,孙敬喜都懒得提他名字。
林遇梵细细听着,她没说自己跟赵之敖继母聊天的内容和交易,只道:“昨晚桂香帮我抛银元……”
孙敬喜好奇:“什么结果?”
“也是选的赵之敖。”
“你看,这就是天意么。别管赵之敖这个人怎么样,花不花心,关键是人家有真本事,作为女人,选男人肯定还是要选有本事的。”孙敬喜降低了声音,“你如果嫁给赵之敖,你那铺子也不用卖了。
林遇梵在原来的法租界有间小小的店铺,是她唯一陪嫁的房产。
她前两天托喜姑帮忙放出去卖,喜姑总认为,商铺虽小,但地段好,每年有租金进项,无论怎样,最后都能够保障她有一个保底的生活。
卖了,就没了。
可未来时局变化是完全超越喜姑想象的,林遇梵没办法解释太多,只是坚持要把店铺卖了变现。
她甚至反过来劝喜姑:“现在那么乱,万一哪天打起来,房子被炸了都说不准的。如果你和姑父决定了去港城,这边房产也可以处理了。”
孙敬喜摇头:“你姑父不会同意卖房的,我们迟早要回来,落叶归根,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知道轻易劝不动,林遇梵没再费唇舌,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赵之敖给的礼单递给孙敬喜看。
“什么?”
接过礼单细看,孙敬喜很是意外和惊喜,“这么看来,赵之敖是真的喜欢你,他怕你选了他弟弟。是不是那天从咖啡馆出来,上了他的车,刚好你坐他旁边……他那时候就属意你了?”
不是。这聘礼更像是赵之敖用来堵住她嘴巴的贿赂。
林遇梵含糊道:“应该不是,当时他都没跟我说话。”
她犹记得他手掸裤子时那嫌弃的手势。
“男人么,你不懂。不管怎么说,看在这诚意满满的份上,你都该选他。”孙敬喜观察着林遇梵的表情,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自告奋勇道:“你们十三叔公晚点是不是要来?”
“前儿他说今天下午过来。”
“你不要出面,我帮你去说。”孙敬喜认为,女方这个时候还是要矜持一点才好。
林遇梵倒是无所谓矜持与否,这几年的磨难,早把她脸皮都磨厚了,况且她坦坦荡荡,是赵之敖求着要娶她的。
谁去说本不重要,换个角度,怎么能让老二房不爽,她就怎么做。
“喜姑,这事不该你说,应该让老太太说去。”
孙敬喜先是一愣,转而忍不住伏在桌上大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往门口瞄了一眼,才说:“你是想气死那老太婆啊!”
林遇梵:“气不死,她脸皮厚着呢。”
听着林遇梵那淡定的嘲讽,孙敬喜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你啊,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像你父亲了。你父亲以前年轻的时候就这样,脑瓜子顶聪明,谁都算不过他。”
姑侄二人聊了会儿,去老太太屋里送蜜枣的桂香回来了,说老太太请表姑太太去她屋里喝茶。
林遇梵便陪着孙敬喜过去,在东屋楼梯口遇到二姑奶奶和欢姐儿母女下楼。
按道理,谁辈分小谁要先打招呼,可欢姐儿只低着头谁都不理。
林遇梵理解欢姐儿,毕竟小姑娘无辜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心底肯定是既委屈又无助。
上一辈子欢姐儿相亲不成林遇梵落了埋怨,源头主要也是老太太,其次是二姑奶奶,小姑娘后来还偷偷跟她道歉。
“二姐,欢姐儿,你们出去啊?”林遇梵先开了口。
二姑奶奶有点尴尬地笑道:“我们下楼走走。表姑太太来了?”
孙敬喜满脸堆笑,“是啊,天津的亲戚送了我们一点蜜枣,我拿了点给老太太尝尝。”
“您真是有心了。欢姐儿,快叫姑太太。”
二姑奶奶从身后拉了拉女儿的衣服,欢姐儿这才不得不蚊子似的称呼:“姑太太、舅妈……”
也没多聊,她们上楼去,刚在老太太屋里坐下,楼下佣人匆匆上来回禀,十三叔公和老五房的大太太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