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仿佛是一位刚刚走过红毯的电影明星,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强光,如同无数相机快门时的闪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待周肆适应了片刻后,他才的视力才勉强恢复了不少,一片好似中庭般的巨大空间,随即映入周肆的眼中。
中庭之中,一座破败的道观赫然矗立,与四周精密打造的船舱结构形突兀地结合在一起。
道观的屋顶已多处塌陷,强光透过破碎的瓦片,洒下稀疏破碎的光影,与道观内昏暗的烛火交织在一起。
墙壁上的壁画早已褪色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古老的图腾和符咒,门扉歪斜,伴随着船体的轻微摇晃吱呀作响。
道观中央,一尊尊神像或坐或立,但皆已残破不全,有的失去了头颅,有的手臂断裂,唯有那双目,即便在岁月的侵蚀下,仍似乎透出一股不灭的威严与哀愁。
神像前,几盏烛火摇曳生辉,为这被遗忘的圣地保留着最后一丝温暖与光明,烛火之后,身穿道袍的人们纷纷跪拜低语,臣服于心中的神、心中的**。
周肆深吸了一口气,空中荡漾着熏香的味道,淡淡的迷雾从道观的各个角落缓缓升起,它们轻盈地飘荡,与船舱内的金属结构和复杂的机械装置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美感。
“做戏真足啊,”周肆感慨着,“说来,我可以叫你们道长吗?”
他试探性地喊道,“霍道长?”
没有人理会周肆的话。
弥漫的迷雾中,有模糊的黑影缓缓浮现,周肆聚精会神地看去,山君与翠夫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在交谈着什么,留意到周肆后,山君的脸上浮现起张扬的笑意,露出牙齿,如同野兽亮出自己的獠牙。
“周医生,”山君来到了周肆面前,细细地揣摩着他的神情,“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了吗?”
“所以呢?”
周肆不屑地说道,“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表情?惊恐、畏惧,最好再痛哭流涕一些,抱着你的腿,奢求你的恩典?”
山君笑而不语。
“别想那些没用的事了,山君,”周肆摆摆手,“我不会向你屈服的,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很好。”
山君倒是通情达理,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不得不说,周医生,你确实是一个有趣至极的人。”
他指了指一旁的翠夫人,无奈道,“但很遗憾,你的脑袋确实很有用,不然我真的想把你留下来。”
周肆冷笑了一声,他懒得再和山君扯这些没用的事了。
他直接问道,“我这副样子,你打算怎么与我决斗?”
“这个倒简单。”
山君打了个响指,数位医护人员走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就和周肆在乐土系统里见到的一样。
他们麻利地为周肆注射了数支针剂,周肆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但可以确定的是,随着药剂在血管里奔走,弥漫在他**与神经之上的痛意竟在迅速远去。
就连周肆觉得僵硬、疼痛的关节,也变得舒缓了起来,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没有丝毫的影响。
周肆疑惑地问道,“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这很重要吗?”山君戏谑着,“反正你马上就要离开这具‘躯壳’了。”
周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身体,不由地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就算你给我注射水银,也没什么差别。”
医护人员试图搀扶周肆,却被周肆一把推开,他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脚踝处仍传来隐隐的痛意,但走了两步后,周肆可以确信,自己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
另一名医护人员将小推车推到了周肆身旁,上面摆放着一具左臂义体,它的做工粗糙,金属的边缘还带着毛刺。
周肆抗议道,“这不是我那具。”
“有能用的就得了,”山君敬佩道,“我可没有勇气把那具手臂还给你。”
周肆深深地看了山君一眼,他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山君。”
山君的声音变得冷冰冰,“有趣不能换钱,也不能换命。”
处于这种绝境之中,周肆只能顺从,他老老实实地换上了义肢,脑海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后,周肆成功与义肢完成了识念连接。
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无论是出力、灵敏度,这都远不如周肆那只手臂,甚至因为重量的不均衡,周肆需要花更多的力气来维持平衡。
山君站在一旁与翠夫人交流着,他没有掩盖自己声音的想法,周肆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山君辛勤地介绍着,“除了上述的这些外,我们还有一些新兴产业。”
对于监察局来讲,至福乐土是神秘的化身杀手团体,对于离识病患者来讲,他们是能够摆脱痛苦的成仙之地,但对于山君来讲,它仅仅是一个复杂的利益结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