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至福乐土虽说是一支化身杀手团体,但你们控制人心的方式却不止是简单的利益,而是这些奇怪的信仰?”
翠夫人如同一位专业的资产评估员,为它背后的客人判断着风险,“客户想知道,你确定你有绝对的掌控力吗?”
“仅仅是这种怀疑吗?”
山君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翠夫人问了一个蠢问题。
“所有的宗教信仰,都会一致地许诺信徒,他们将在死后得到什么,基督教说你信耶稣,就能上天堂,伊斯兰教则说,你信真主,就会有七十二个处女等待着你。”
山君点燃一根香烟,轻蔑地说道,“说的很美好,但有个问题是,这一切报偿的达成,都是在人类个体死亡之后,而死后发生的事,是无法证伪的。”
“无法证伪的事,总是令人心神不宁,我想那些最虔诚的信徒,也曾在心底有过这样的怀疑。”
山君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但至福乐土不同,我会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令他们一睹真正的天堂。”
翠夫人问,“所谓的乐土系统?”
“对,这也是那位上仙带来的奇迹,说是可以缓解离识病,令患者沉迷于自己塑造的梦境里,并且能在虚拟的电信号中,进行更多的实验测算,以为羽化技术服务。
但比起搞什么学术研究,我认为它有着更大的商业前景。”
山君忽然问道,“你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伊索寓言吗?《终身不笑者》。”
不等翠夫人回答,山君便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脸庞隐藏在升腾的烟雾中,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一个年轻人看到一群老头子整日愁眉苦脸,便好奇他们为何如此,老人们则把年轻人指向一道门,走过那道门后,年轻人来到了一处王国之中,美丽的女王与侍女们服服侍着他,将他视作人间的神来对待,她们可以满足年轻人的所有**,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年轻人推开宫殿深处的大门。
许多年过去了,年轻人快感的阈值已达极限,很少再有什么东西能令他的心脏跳动了,于是他想起了那道门,并推开了它……”
山君吸尽了香烟,将烟蒂按在周肆的肩头,灼烧的痛意袭来,但周肆却忍住了痛意,不发出任何可以令他取笑的声音。
“那道大门开启后,年轻人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和那些愁眉苦脸的老人一起,他发了疯似地想要回到那个王国,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再也触及不了半分。
年轻人忽然明白,老人们为何如此痛苦了,他们都打开了那道门,于是他和那些老人一样,变成了一个终身不笑的人。”
山君设想着那残酷且美好的可能,“乐土系统便是那道门,我可以给这些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刺激,满足他们内心的所有**,再怎么肮脏龌龊的,都是如此。
同样,为了再次回到这片乐土之中,为了完成意识升格,解决不断折磨他们的认知解离症,这些人会如狂信徒般,为我所用。”
山君问询道,“这样的回答,可以令你满意吗?”
翠夫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与那藏在阴影中的客户沟通,许久后,它的应答声响起。
“客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你们能确定,陈文锗就是上仙吗?”
翠夫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并施以痛击,“上仙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止是一个人。”
山君一言不发,浑浊的目标不知看向何处,而这时,周肆恰到好处地提醒着。
“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我还是提一句,按照调查组的推断,我们一致认为,神威科技的内部有一位大人物在协助着陈文锗,既然陈文锗的死与你们至福乐土无关,或许是他与那位大人物产生了冲突,进而导致了死亡。”
周肆不止是在搅乱山君的交易,也在试着透露适当的情报,从山君与翠夫人的口中,互相验证这些不解之谜。
山君当即反击道,“周医生,你觉得我是小孩子吗?这么明显的可能都未想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