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惦念你 5 差距(1/2)

只隔着一人的距离。

他眼尾细长,眼皮褶皱略薄,瞳孔漆黑深邃,带有攻击性,和他对视时,很难不产生自己是他全世界的错觉。

尤其是带着点散漫的笑,深情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等周宜宁反应过来,她下意识避开那双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把卷子递过去:“裴同学,到这一步我想不明白。”

担心没表达清楚疑惑,周宜宁特意拿着笔尖指了指。

只是那双含情眼的存在感太强,她只能咬唇掩饰耳根的痒,保持面色平静。

“行,我看看。”

好在裴京闻看起来并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瞥了眼题目和她写的过程,沉思片刻,开始动笔。

白色的卷面上,他的右手骨节分明,肤色冷白干净,隐隐可见细微的血管和筋骨。

就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近乎完美,没有任何瑕疵。

意识到自己又胡思乱想,周宜宁连忙闭眼,将心思全部放在回忆定理应用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

等她在大脑中过了一遍电能知识后,裴京闻也停下了笔。

“这题这样解简单些,”他压低声线,确保周宜宁听得见,“这是示意图。”

他的嗓音比同龄人低沉些,却有少年人独有的清冽,让人耳根发麻。

午后的太阳,从窗沿洒落进来,给少年的侧颜镀了层柔和的光。

那些让她半知半解的定理,在这一刻忽然化为精灵,串起所有僵硬的符号,在她的脑海里活灵活现。

一开始她还怕裴京闻会觉得她笨而紧张,听到后面,她终于体会到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会了,”周宜宁掩饰不住喜悦,“谢谢你,裴同学。”

女孩白嫩的脸颊明显因激动泛起红晕,澄净的黑眸里,写满他的倒影,清晰可见。

裴京闻忽然觉得嗓子发紧,心情微妙地愉悦了很多。

“嗯?怎么谢?”他懒懒靠着墙,唇角勾起混不吝的笑:“以身相许?”

“我——”

看着女孩先是怔愣,紧接着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他低低一笑,每个字都勾着缱绻:“怎么脸这么红啊?”

明知他是故意的,周宜宁还是被他那充满引诱的声线,勾得耳根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半晌,见她局促得说不出话,裴京闻敛了笑意,“不逗你了。”

他难得表情正经,“想提高物理,就去问老赵要南中往上五届的期末题,刷过两遍以上,不会的及时问。”

周宜宁张了张口,余光瞥向窗户,几道影子勾肩搭背走向后门。

是那些和裴京闻玩得很好的男生。

以免被误会,她赶忙拿起卷子准备离开。

哪知刚跨出一步,耳畔就落下男生懒洋洋的语调:“周同学,我长得很吓人么?”

她脚步一滞,没等她思索出这句话的深意,裴京闻再次漫不经心开口:“怎么讲个题,你都全程躲着不敢看我啊?”

坐回座位好一会儿,周宜宁才平复了慌乱的心跳。

她拿出物理试卷,目光落在多出来的笔记上。

都说字如其人,裴京闻那人张扬恣意,他的字亦是如此。

标准的行楷,笔走龙蛇,一撇一捺见风骨。

也勾起被她藏在心底的回忆。

其实,这次并不是裴京闻第一次给她讲题。

为确保升学率,溪水镇多年来有个惯例,那就是在每一届的全镇第一读高三时,推荐他们去市里最好的高中借读。

她从小到大都稳坐第一,到了高中,可以保持650分左右的成绩,能反超第二名三十多分。

自然而然就得到了这个宝贵的名额。

但要成功借读,除了本校推荐,南中还会用每年的数理竞赛题,对他们进行入学考核。

她的数学基本次次满分,唯一的短板就是物理,最差的时候,连数学的零头也考过。

物竞题本就有难度,她还没有能力请辅导老师,只能自己扛着压力,考前一天躲图书馆盲目刷题。

那天中午下着暴雨,她实在想不明白那道电路题,加上无法承受考核失败的结果,只觉周围的气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低声啜泣。

不知难过了多久,等她缓过神,暴雨骤停,阳光穿透高大的香樟树映照着玻璃。

她可以清晰看见自己哭红的双眼,以及憋得通红的面颊。

低头时,桌面还有一张对折整齐的纸条。

她有些疑惑,下意识打开,只见写满了让她崩溃到哭的题目思路。

右下角还写了一句话:

路不通就转弯,尝试才有答案。

短暂的惊喜后,她连忙起身寻找这张纸条的主人。

可惜她还是慢了半步,坐她身后的少年,已经挎着单肩包,逆光快步离开她的视野范围。

回到座位,她冷静下来,拿起笔按照纸条的方法,重新把卷子做了一遍。

那一晚,是她备考南中入学测试以来,内心最平静的时候。

坐在考场,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没几天,她就从老师那里得知通过考试的消息。

那个午后的少年,自然而然成了照亮她最黑暗时期的光。

所以后来,即使当初裴京闻只留了背影,周宜宁也能在实验班初见他时,认出他就是拉她出困境的人。

但上天不会永远眷顾一个人,大概所有的好运都用来和他当同班同学,周宜宁发现他好像并不记得她。

因为在南中,“裴京闻”三个字,就等于差距。

没有人能超过他,他也不可能输给别人。

这束光太耀眼,照亮的不只是她,还照亮了南中无数个女孩的青春。

可望而不可即。

意识到这个事实,即使她心里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泛起失落的酸涩。

原来,在裴京闻眼里,她普通的程度,都不足以让他记住。

良久,她轻轻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