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采点点头:“跟你说吧,后院争斗我不懂,但前朝形势,我也能一眼看穿。
自松锦惨败之后,京师已经注定守不住了。
而太子仁弱,他身边讲官、辅臣又都是东林出身的贤良。
乱世一到,太子肯定跑不掉,亲王多少还有点希望。
走一步看一步吧,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也只有一死殉国而已。
好了,事情已经定了,现在也没办法反悔了,快去给儿子收拾吧。”
高夫人也不再多说,去叫醒丫环,忙忙地收拾起来。
端本宫中,王承恩亲自过来,指挥着一大群内侍们帮汉王搬家。大大小小的木箱,装了二十多辆马车。
等箱子全都装好,朱慈炤坐上马车出宫,王承恩同车相送。
马车行至东华门,朱慈炤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正好另一辆马车擦肩而过,正好车上女子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只一瞬间,帘子便又放下了。
朱慈炤好奇地向王承恩问道:“那辆马车上的女子是谁,倒颇有几分姿色。宫禁森严,什么样的年轻女子能在宫中进出。”
王承恩轻声笑道:“这个奴婢恰好知道,那女子叫陈圆圆,乃是江南一名歌姬,嘉定伯搜罗来献给皇爷的,但是皇爷不肯收用,又退回嘉定伯府去了。
这件事,虽然坤宁宫里人尽皆知,但殿下出了宫可别往外宣扬。”
朱慈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懂了。
父皇嫌弃她被很多男人用过,又是那种出身,怕被言官死咬着弹劾吧。
不过王公请放心,这种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再说那女子也是可怜人,很多事啊,都是身不由己,没的选择。”
王承恩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暗叹:汉王殿下对皇爷的心思可实在太了解了。
十王府离皇城很近,出了东安门,在前面街口一拐就是了。
十王府是太宗迁都北京时,特意建造,用于未就藩亲王居住的。
理论上挤一挤能住十家亲王,实际上,崇祯做信王时,偌大十王府,全是他一家占着的。
这十王府有不少皇帝住过,除了崇祯,还有隆庆、景泰。成化被废了太子之位,降为沂王时,可能也住过。
进入十王府,朱慈炤选了自己母妃的旧居,作为起居之所。
朱慈炤将十王府一分为二,一半预留给定王,一半给自己住。
房子多得是,朱慈炤又划出了两片厢房区域给侍卫们住。
十王府给宫人住的房子也有上百间,正合适,每人侍卫,一人一间。
朱慈炤把方正化叫过来:“大伴,你先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在这里看着,你去侍卫住处,把银子放他们房间里,普通侍卫每人二十两、小旗四十两、百户八十两、千户一百六十两,依次倍增。
然后把房间都锁上,把钥匙对应明白,等侍卫们来了,给他们分配下去。
每人单独一间,跟着我,有银子、有酒肉、有前途。
先消除后顾之忧,然后咱们再过日子。”
“殿下为什么不把银子当面发给他们?”
朱慈炤笑道:“如果不是忠勇义气之辈,当面发还是私下发没什么区别。
若是这一百人里真有豫让那样的国士,咱一见面就手把手地发银子,太市侩了。
瞬间就把对方的格调压低了,然后咱自己的格调也就跟着降低了。”
方正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召唤几个小内侍,搬着一大箱银子往厢房去了。
与此同时,文华殿中,崇祯处理完政务,召阁臣与讲官举行经筵。
君臣间讲解了几句经典,崇祯见周延儒有些魂不守舍,好奇地开口问道:
“先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周延儒回过神来,连忙答道:“臣无事,无事。只是昨夜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晚上没有睡好。老了老了,一晚睡不好,就全天都没有精神。”
崇祯点了点头,又问道:“昨天汉王向朕提出请求,想要今科状元史惇做他的讲官。先生说说,该答应他吗?”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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