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外头好似又下起了小雪,冷风拂来,她身上渐寒。
沈微慈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章元衡:“其实我的身子并没有我嫡母说的那般不堪,呕血也只是情急之下才呕血的,对我的身子并没有太大影响。”
“我若明日去伯爵府向章夫人说明此事,章夫人会不会重新考虑我们的亲事?”
“再请郎中在章夫人面前重新诊断,应能消除章夫人对我的误解。”
章元衡笔直的身躯微微有些颓败的佝偻,低声道:“母亲已认定了你身子孱弱,只有子嗣能让改变她的想法了。”
“这些日我与母亲两厢闹了许久,母亲已被我气出病来,再不肯听我一句,她只会以为这都是我为了娶你的借口,只信你嫡母的话。”
“你呕血两回也是真的。”
说着章元衡看向沈微慈:“沈三姑娘,家里因着我的事情已愁云惨淡,便顺从我母亲一回吧。”
“即便你不能生下我的嫡子,我也不会再娶妻的。”
沈微慈落眉叹息:“章公子,你的母亲会让你没有嫡子么?”
“到时候你依旧会对你母亲妥协的。”
沈微慈不知现在是何心情,只知道心里一团乱麻理不过来。
她站起来看向章元衡,其实她明白他为她做了许多,亦不想伤人心。
在有一瞬间,她甚至稳不住身形。
她轻轻开口:“章公子,你让我回去想一想。”
说着沈微慈拢起袖子,转身走出了亭子。
月灯和其他丫头站在亭子外头等着的,没听见姑娘和章公子说了什么。
她见着沈微慈的脸色落落,眉间愁绪拢起,好似心情不抒,忍不住轻声问:“章公子刚才和姑娘说什么了?”
沈微慈默然摇头:“回去再说吧。”
章元衡呆呆站起来看着沈微慈的背影,眼眶莫名一红。
他觉得那个身形在离他渐渐远去,他像是没什么力气再抓住她。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深陷在一股无力的深潭中,让他举步维艰,越来越难。
回去临春院的路上,沈微慈远远看见宋璋站在路口处,见着她过来好似寻常闲话:“这么快就与章元衡说完话了?”
沈微慈抬眼看了宋璋一眼,顿住步子,嗯了一声。
只是她没什么心思应付,寒冷的雪色落到她脸上,她垂着脸,也没有别的意思,拢着袖子就想从宋璋身侧走过。
宋璋看着沈微慈低垂的眉目,淡淡的眼眉里看不出情绪,又微不可察的挑了眉。
他让开路不再开口,让沈微慈从面前走过去,又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加深。
他眼神睨向旁边的鸣鹤,鸣鹤立马就心领神会,叫了身边另一个随从下去办事。
回了临春院,沈微慈看着桌上绣了大半的孔雀鸳鸯,忽觉的像是镜花水月。
她坐靠在椅子上,歪着身子去烤炭火,自然知道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让老太太做主了。
也不能让文氏这么完全拿捏了她。
沈微慈侧头看向渐沉的天色,撑着额头斟酌着明日该去老太太面前怎么开口。
月灯见沈微慈一回来就不说话,不由小声的问:“姑娘怎么了?”
沈微慈闭着眼睛,低低叹息,简单说了此事。
月灯一听,气的差点没跳起来:“二夫人那毒妇竟然这样坑害姑娘,还瞒着这么多人,要是章公子今日不来告诉姑娘,姑娘岂不是就要稀里糊涂的嫁了?”
“这事定然是要告诉二老爷和老太太的,让人都瞧瞧二夫人到底有多黑的心肠。”
“害了姑娘一回两回还不够,竟然一直害姑娘,当真是可恶。”
沈微慈拉住月灯的手:“你声音小些,现在说这些无用,我呕血两回,二夫人不过夸大了些,却是事实。”
“这事的确是要说的,但也要让章夫人打消顾虑才是。”
月灯低头看着沈微慈为难:“要不去给章夫人说姑娘呕血是假的?”
沈微慈抬眼看了月灯一眼,又无奈的细声道:“这等事哪能去说,呕血必须得认下,只是叫太医重新在章夫人面前把脉,证明我的身子并不影响往后怀身孕。”
“且我本就身子无碍,也并不担心结果不好。”
“所以这事只能求老太太帮忙了。”
月灯有些担心的问:“老太太会帮忙么?”
沈微慈阖眼:“不说外头本就对二房颇多传言,再是侯府姑娘嫁去伯爵府为妾,不也是自降身份?往后四姑娘五姑娘嫁人,只怕许人家也不好许了。”
“这事老太太会帮我的。”
月灯放下心来:“只要老太太肯帮姑娘,说不定事情真有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