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方才静太妃答允她们后,昌平公主便遣了婢女偷偷去给她的亲亲小侄子通风报信。
好久都没见着他了,真有些想念这小家伙。
陆辞甩着小短腿一边跑一边喊她时,她才将风筝放起来,正在寻找最佳的风力点,因此暂时也顾不得同他多说,只交代道:
“阿辞,你先去挑风筝,等我把风筝放高些再来陪你玩。”
说着,她一边放着线,一边往前小跑了一段,风筝也渐渐越飞越高。
众人见是太子来了,纷纷行礼问安。
陆辞见今日有许多漂亮姐姐在,也不再去缠着昌平公主了。
他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让大家平身,眼睛从她们身上一一略过,突然眼神一亮。
“漂亮姑姑,阿辞又见到你啦!”
说着便跑到姜澂鱼身边,一下抱住了她的大腿。
母子天性使然,想来是觉得姜澂鱼长得像极了自己的母后,所以对她格外亲近些。
其实那日在见过姜澂鱼后,陆辞便去找了陆廷渊。
“父皇,今天宫里来了个漂亮姑姑,她同画上的娘亲长得一样呢!”
陆廷渊批奏折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父皇父皇,阿辞也想要娘亲——那个漂亮姑姑可不可以做阿辞的娘亲呀?”
他眨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陆廷渊道。
闻言,陆廷渊放下笔,将旁边的小团子提起来放到膝头坐好,又一脸严肃地同他认真说道:
“娘亲只有一个,她是生下阿辞的人,不能被任何人取代,即使长得再像,那也不是娘亲。”
见小团子一脸落寞,他又安慰道:“阿辞是小男子汉,没有男子汉是一直缠着要娘亲的,对不对?”
陆辞还是有些懵懂。
宫里只有他一个小孩,他也不知道别家小孩是什么情况,但小姑姑比他大好多,如今还跟着太妃娘娘一起住呢。
他有些想不明白父皇说得是对是错,只能告诉自己,小姑姑是因为不是男子汉才可以同母妃一起住的。
聆听完这一番“圣训”后,陆辞被陆廷渊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当天都没叫乳娘哄睡,坚持赖在他父皇这里。
——男子汉不能赖着娘亲,那赖着父皇总行了吧?
陆廷渊这下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不仅白日里要处理繁多的政务,晚上还得照看这小东西,因此头风发作得愈发频繁。
见父皇周身满是化不开的阴郁和烦闷,缠了他两天后,陆辞很有眼色地察觉到,再赖下去他的小屁股可能就得挨揍了,便识趣地在父皇赶人之前赶紧搬回了自己寝殿。
今日再次见到姜澂鱼,陆辞对她还是有种没来由的喜欢与亲近。
姜澂鱼看着腿边的小团子,正仰着一张又白又嫩的小脸,眯着弯弯的眼睛同她笑着,嘴角还有一对小梨涡,可爱得任谁也不舍得将他推开。
她弯腰蹲下-身,实在没忍住摸了下他的小脸,眼睛里流淌着无尽的温柔。
“是啊,又见面了,我的小殿下。”
陆辞之前听到别人叫她“澂鱼”,于是一派天真地问她道:
“表姑姑,阿辞可以叫你‘小鱼姑姑’吗?”
“当然可以。”姜澂鱼温声回道。
陆辞听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眼睛登时更亮了,欢欣地去抓她的手腕:
“小鱼姑姑,你陪阿辞放风筝好不好?”
见状,一旁的众人虽各怀心思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太子身边的内侍倒是将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小殿下,奴婢们陪您玩不好吗?”
“不好。”
陆辞坚定地摇摇头,而后满是期待地去看姜澂鱼。
姜澂鱼犹豫了一下,才应道:“好。”
随后二人便去挑风筝,陆辞很快便挑好了。
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风筝后,姜澂鱼不由得在心中暗笑。
——这小家伙,人不大,却要挑个最大的。
她接过陆辞手里的风筝,慢慢走到上风口,伸出手去感受着风向。
忽的一阵疾风吹来,她顺势松手,风筝瞬间兜满了风,一下子抻直了线,高高地朝空中飞去。
陆辞手中的线轱飞快地转动起来,他边跑边盯着越飞越高的风筝看,笑得一脸开心。
姜澂鱼赶忙追上去帮着他控住线轱,一边教他放线,一边帮他控制着方向。
渐渐地,这只蝴蝶风筝便同昌平公主的老鹰风筝飞得一般高了。
见状,昌平公主顿时也起了较量的心思,回头朗声对众人道:
“今日大家都别藏着掖着,拿出本事来,谁要是胜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闻言,众人这才放开手脚,在草地上跑动起来。
一群十六七的小姑娘,到底是玩心重,没过多久,所有人的风筝便都飞了起来。
不过却是状况频发,一会儿是风筝线轱脱手了,一会儿是两只风筝在空中打起架来,弄得持线的两人忙不迭地交换着手里的线轱,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这座御花园。
笑声顺着风筝线传到了御花园内不远处的天极阁。
这天极阁是皇家藏书阁,今日陆廷渊正好有事需要来此处查阅书籍。
听着外头少女们的娇笑声,陆廷渊蹙了蹙眉,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不悦道:
“是谁在外头?吵吵嚷嚷的……”
内侍夏祯小心地观察着陛下的神色,见他眉心微蹙,似是有些许不耐,便斟酌着开口道:
“回陛下,是昌平公主同几位伴读在园子里放风筝呢,太子殿下也在。要不……让她们换个地方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