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惹人怀疑,何瑞雪照常上班回家,只是让方望归暗中盯着孙来仪,稍微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告诉她。
刚刚下班,就有个陌生人过来找她。
这人见到她的表情像是火场中的人见到了消防员,言语焦急,“请问是何瑞雪同志吗?”
“是我,找我什么事?”
“太好了,何同志,我是怀安殡仪馆的接待员,我们馆长今天晕倒在了家里,怎么叫都不醒。他在桌上留下了纸条,叮嘱我不许叫医生,如果到下午还没醒过来的话就来找你。”
他拿出纸条给自己作证,上面是几行简单的字,确实和他说的一样,底下留着自己的地址。
“他没有话要带给我的吗?”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去了又有什么用?
“没有,何同志,要不您和我一起回去,说不定到了之后你就有办法了。”
“行。”
何瑞雪想到江衍序虽然偶尔不太着调,但很大部分时候都是靠谱的,而且掌握着秘密。
既然他需要,她去看看又何妨?
两人来到殡仪馆,江衍序就住在后面的屋子里,他的房间很整洁简单。
迎门挂着两张描绘着山海经异兽的水墨古画,然后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博古架,陈列的古玩摆件全是精品,底下放着蓝色封面的道家书籍。
正中央有一张矮几,周围放着两个蒲团,靠墙放着张单人床,床头是柜式的,上面摆着青铜香炉中燃着一线香火。
得亏殡仪馆少有人来,不然就这布局,在当下的年代可谓是罪过中的罪过。
江衍序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屋内比较暗,些微光线透进来,如月光冷侵。
本就卓荦脱俗的脸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清艳,负凌云慨日之姿,抱积雪封霜之骨,倒不像是在昏迷中,而是不拘形骸的仙人抱月而眠,醉卧行云间。
不知是不是巧合,何瑞雪进门没多久,床上的人就醒了。
当他睁开眼,却让人忍不住皱眉。
原本秋水寒星般的眼珠如今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纱,充斥着浑浊的灰白,如漫天星河被乌云遮挡,美感大打折扣。
江衍序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看不到,他嘴角泛起苦笑,很快便接受了现状。
蔡卫民立刻凑上前,“江哥,您醒了,我把你要找的何瑞雪带过来了,别说,还真有用,你到底怎么了?”
床上的人轻轻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嘴巴,声带明显在振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何瑞雪的心沉到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江衍序这样的能人沦落到既哑又瞎的境地。
可蔡卫民不懂他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你放心,馆里的人我都给放假了,没人发现你的病,你真的不要医生来瞧一瞧啊?”
江衍序摆手,又用左手招了招,蔡卫民自觉会意,伸手把手放了上去。
“啪!”
江衍序把他的手打开,指着门的方向示意他离开。
“江哥,有什么事非得你俩单独说啊,先前都是我一直在照顾你的。”
蔡卫民有些委屈,但见他态度坚决,只能转身,“那我在门外等你们,何同志,你可要好好和江哥说啊,他有时候神神叨叨的说些怪话,你听不懂也别骂他,江哥现在经受不起。”
“知道了,你快走吧。”
何瑞雪无奈将他送走,见江衍序仍然在招手,给人一种茫然无措的依赖感,果然是美人,稍微露出一点脆弱便能轻易让人心软。